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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了许许多多，静默的机甲。
它们的身上覆盖着一层白色，像是霉菌，但走进以后雪娩才发现，那是凝结而出的冰霜。
恒长砚走向一座机甲，用手在机甲表面用力地擦过去，露出下面白色的漆面，它们透着一种奇妙的生物质感，与雪娩在行宫见到的机甲有所差别。
当恒长砚打开舱门时，雪娩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看着那庞然大物张开巨口，然而，尽管身形如此巨大，可雪娩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由学院alpha们驾驶的机甲。
那些年轻的少年从机甲中跳下来，走向他，驾驶舱内粗如手臂的神经连接条被摔下来，他们颈后的腺体鲜血淋漓，因为大脑与机甲的链接而精神不稳，哪怕想要维持礼节，也仍然无法狂乱的精神力。
这内部的驾驶舱是一样的，只是连接条变成了半透明的触手状物质，当机甲打开的瞬间，一股冰冷的白色雾气瞬间从驾驶舱内部倾泻出来，与此同时，整个机甲仓库响起尖锐的警报声，鲜红色的警报光像血一样地泼洒下来，恒长砚毫无表情的脸在这样的光线下忽明忽暗，他看着这驾驶舱，瞳孔轻微地收缩，然后他伸手，将雪娩拦腰抱起，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曲起一条腿，然后瞬间发力，跳进了那高高的舱内。
舱内能够包容两个人，当恒长砚进入以后，他直接躺进了驾驶位，那透明的触手仿佛活了一般自动贴上他的颈后，吐出白色树根般的触须，直接插入他的皮肤，它们穿过皮肤和肌肉，直接和脊髓连接。
恒长砚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他这样的人绝不是第一次驾驶这座机甲，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熟练，可他仍然没有习惯驾驶带来的痛苦。
机甲链接的很快，整个驾驶舱内部是昏暗的，缺少光线，雪娩坐在恒长砚的身上，随着机甲起身移动，他几乎趴在了恒长砚的胸口。
这个时候，雪娩感受到，舱室触碰着他们的地方，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活的，温热的肉|体。
这座机甲是活的。
或者说这里的机甲都是活物，不知它们是以何种生物作为材料，在如此长时间的低温下仍然存活，它们不需要常规燃料，它们不需要榨干每一颗星球有限的金属材料储备，它们是仿佛让养猪养鸡一样，可以培育、近乎源源不断的“材料”
。
比起金属，肉|体更加灵活，死板的机甲关节终究有着极限，而肉|体是灵活的，可以更快的反应，做出更多精细的动作，甚至借由覆盖的外骨骼和特殊作战漆层展现出更强大的力量。
雪娩听到许许多多的嗡鸣声，那些机甲一座座启动，它们都活了，它们轻松地撬开仓库，然后走出去，因为内部材料是生物，所以当它们行走在大地上时，地面并没有发出轰隆隆的哀鸣，血肉提供了极好的缓冲，内部的特殊结构又让它们充满了力量。
巨石被轻松地轰开，外面是荒芜一片，断石残垣。
而驾驶舱内部开始变热，因为外界的低温，它开始调节自身的温度了。
但即使如此，雪娩也能感觉得到，恒长砚的身体再一次陷入了低温状态，恒长砚的双眼看向前方，光线昏暗，雪娩看不见他的眼睛里正倒映着什么，但显然，恒长砚和机甲已经融为一体，他必然看到了远处的移民舰队，因为机甲正朝着前方快速移动而去。
在这庞大的血肉之躯中，雪娩竟也渐渐感到大脑的疲软，他有些不确定，只缓慢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他忽然可以看清楚周围了，但他看到的却不是恒长砚和机甲内部，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和无垠的水面。
他缓了一会儿，这意识空间的细节才被慢慢填补，他感受到了水的冰冷，以及水流顺着身体朝后流动的触感，他抱着一只动物，它有弯曲的角和白色的绒毛，以及一双漆黑而大的眼睛。
那是一只长了白色绒毛的水牛。
令雪娩惊讶的，是这条河里，仍然可以看见许许多多水牛的影子，它们一刻不停地行走在河床里，面容模糊，形体不清，偶尔能有几只和雪娩抱着的这只一样。
雪娩抱着牛脖子的手开始缩短，变成抓住牛皮毛的爪子，他像是一条围巾，绕着牛的脖子转了一圈，爬到牛的背上。
这画面不稳定，在雪娩爬在牛背上的时候，画面已经开始支离破碎。
但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随后，一个即使是他也不曾知道的，本该淹没在历史长河的事实，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眼前的一切。
那就是，这些曾经被关在“棺材”
里的人，全都是同卵而生。
因此他们出现在同一个精神海中，因此他们的鲜血都可以通过生物信息识别装置的识别。
“谁改造了你们？”
雪娩不由得问出声来。
恒长砚没有回答他，只低声说，“要到了。”
雪娩看向昏暗中恒长砚的脸，他尝试着要再进入他们的精神海，看到那无数头水牛在河中行走的精神图景，他几乎快成功了，可是这机甲仿佛也是活着的一部分，这让他的精神图景的构建变得困难，还未有几个人发现精神海的存在，更不知精神图景，因此更不明白如何建立稳定的链接。
雪娩却没有停下。
“是谁将你们与别的种族的肢体融合？把你们变成不同的样子……”
尽管身体里的鲜血是一致的，可他们长着不一样的外形，因为即使是同卵双胞胎也会因为养分不同，养育环境不同，受伤或者受教育不同而容貌不同。
更别说这里面许多人的身体被进行了生物形的“义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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