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文学

济慈的夜莺歌(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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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裴德(ater)是一天在路上碰着大雨到一家旧书铺去躲避无意中发现的。

哥德(Goethe)——说来更怪了——是司蒂文孙(R.L.S)介绍给我的,(在他的Art那书里他称赞GeeHenryLewes的《葛德评传》;Evermaion一块钱就可以买到一本黄金的书)。

柏拉图是一次在浴室里忽然想着要去拜访他的。

雪莱是为他也离婚才去仔细请教他的,杜思退益夫斯基、托尔斯泰、丹农雪乌、波特莱耳、卢骚,这一班人也各有各的来法,反正都不是经由正宗的介绍:都是邂逅,不是约会。

这次我到平大教书也是偶然的,我教着济慈的《夜莺歌》也是偶然的,乃至我现在动手写这一篇短文,更不是料得到的。

友鸾再三要我写才鼓起我的兴来,我也很高兴写,因为看了我的乘兴的话,竟许有人不但发愿去读那《夜莺歌》,并且从此得到了一个亲口尝味最高级文学的门径,那我就得意极了。

但是叫我怎样讲法呢?在课堂里一头讲生字一头讲典故,多少有一个讲法,但是现在要我坐下来把这首整体的诗分成片段诠释它的意义,可真是一个难题!

领略艺术与看山景一样,只要你地位站得适当,你这一望一眼便吸收了全景的精神;要你“远视”

的看,不是近视的看;如其你捧住了树才能见树,那时即使你不惜工夫一株一株的审查过去,你还是看不到全林的景子。

所以分析的看艺术,多少是杀风景的:综合的看法才对。

所以我现在勉强讲这《夜莺歌》,我不敢说我能有什么心得的见解!

我并没有!

我只是在课堂里讲书的态度,按句按段的讲下去就是;至于整体的领悟还得靠你们自己,我是不能帮忙的。

你们没有听过夜莺先是一个困难。

北京有没有我都不知道。

下回萧友梅先生的音乐会要是有贝德花芬的第六个“沁芳南”

(ThePastoralSymphony)时,你们可以去听听,那里面有夜莺的歌声。

好吧,我们只要能同意听音乐——自然的或人为的——有时可以使我们听出神:譬如你晚上在山脚下独步时听着清越的笛声,远远的飞来,你即使不滴泪,你多少不免“神往”

不是?或是在山中听泉乐,也可使你忘却俗景,想象神境。

我们假定夜莺的歌声比我们白天听着的什么鸟都要好听;她初起像是龚云甫,嗓子发沙的,很懈的试她的新歌;顿上一顿,来了,有调了。

可还不急,只是清脆悦耳,像是珠走玉盘(比喻是满不相干的)!

慢慢的她动了情感,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使她激成异常的愤慨似的,她这才真唱了,声音越来越亮,调门越来越新奇,情绪越来越热烈,韵味越来越深长,像是无限的欢畅,像是艳丽的怨慕,又像是变调的悲哀——直唱得你在旁倾听的人不自主的跟着她兴奋,伴着她心跳。

你恨不得和着她狂歌,就差你的嗓子太粗太浊合不到一起!

这是夜莺;这是济慈听着的夜莺,本来晚上万籁静定后声音的感动力就特强,何况夜莺那样不可模拟的妙乐。

好了;你们先得想象你们自己也教音乐的沈醴浸醉了,四肢软绵绵的,心头痒荠荠的,说不出的一种浓味的馥郁的舒服,眼帘也是懒洋洋的挂不起来,心里满是流膏似的感想,辽远的回忆,甜美的惆怅,闪光的希冀,微笑的情调一齐兜上方寸灵台时——再来——“inalow,tremulousuone”

——开诵济慈的《夜莺歌》,那才对劲儿!

这不是清醒时的说话;这是半梦呓的私语:心里畅快的压迫太重了流出口来绻缱的细语——我们用散文译过他的意思来看:——

(一)“这唱歌的,唱这样神妙的歌的,决不是一只平常的鸟;她一定是一个树林里美丽的女神,有翅膀会得飞翔的。

她真乐呀,你听独自在黑夜的树林里,在枝干交叉,浓荫如织的青林里,她畅快的开放她的歌调,赞美着初夏的美景,我在这里听她唱,听的时候已经很多,她还是恣情的唱着;啊,我真被她的歌声迷醉了,我不敢羡慕她的清福,但我却让她无边的欢畅催眠住了,我像是服了一剂麻药,或是喝尽了一剂鸦片汁,要不然为什么这睡昏昏思离离的像进了黑甜乡似的,我感觉着一种微倦的麻痹,我太快活了,这快感太尖锐了,竟使我心房隐隐的生痛了!”

(二)“你还是不倦的唱着——在你的歌声里我听出了最香冽的美酒的味儿。

呵,喝一杯陈年的真葡萄酿多痛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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