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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是闲谈的发端,就是一例。
但是公式是死的,不够用的,神而明之还在乎人。
会说的教你眉飞色舞,不会说的教你昏头搭脑,即使是同一个意思,甚至同一句话。
中国人很早就讲究说话。
《左传》《国策》《世说》是我们的三部说话的经典。
一是外交辞令,一是纵横家言,一是清谈。
你看他们的话多么婉转如意,句句字字打进人心坎里。
还有一部《红楼梦》,里面的对话也极轻松、漂亮。
此外汉代贾君房号为“语妙天下”
,可惜留给我们的只有这一句赞词;明代柳敬亭的说书极有大名,可惜我们也无从领略。
近年来的新文学,将白话文欧化,从外国文中借用了许多活泼的,精细的表现,同时暗示我们将旧来有些表现重新咬嚼一番。
这却给我们的语言一种新风味,新力量。
加以这些年说话的艰难,使一般报纸都变乖巧了,他们知道用侧面的、反面的、夹缝里的表现了。
这对于读者是一种不容避免的好训练;他们渐渐敏感起来了,只有敏感的人,才能体会那微妙的咬嚼的味儿。
这时期说话的艺术确有了相当的进步。
论说话艺术的文字,从前著名的似乎只有韩非的《说难》,那是一篇剖析入微的文字。
现在我们却已有了不少的精警之作,鲁迅先生的《立论》就是的。
这可以证明我所说的相当的进步了。
中国人对于说话的态度,最高的是忘言,但如禅宗“教”
人“将嘴挂在墙上”
,也还是免不了说话。
其次是慎言、寡言、讷于言。
这三样又有分别:慎言是小心说话,小心说话自然就少说话,少说话少出错儿。
寡言是说话少,是一种深沉或贞静的性格或品德。
讷于言是说不出话,是一种浑厚诚实的性格或品德。
这两种多半是生成的。
第三是修辞或辞令。
至诚的君子,人格的力量照彻一切的阴暗,用不着多说话,说话也无须乎修饰。
只知讲究修饰,嘴边天花乱坠,腹中矛戟森然,那是所谓小人;他太会修饰了,倒教人不信了。
他的戏法总有让人揭穿的一日。
我们是介在两者之间的平凡的人,没有那伟大的魄力,可也不至于忘掉自己。
只是不能无视世故人情,我们看时候,看地方,看人,在礼貌与趣味两个条件之下,修饰我们的说话。
这儿没有力,只有机智;真正的力不是修饰所可得的。
我们所能希望的只是:说得少,说得好。
《小说月报》,193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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