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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可能在生气？
他是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愧疚和懊恼淹没了。
他气的是自己。
气自己像个白痴一样，对着一个早已交出信任、甚至默默包容了他无数次恶劣态度的人，挥舞着所谓的“原则”
和“正义感”
，喋喋不休地指责她“试探”
、“邪术”
、“不够有用”
。
现在回想起来，他每一次的拔刀相向、每一句凶狠的威胁，在她那句“早就确定了啊”
的映衬下，都显得格外可笑和……残忍。
她不是在挑衅，她只是在陈述一个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实。
而他，才是那个一直挥舞着利刃，对着早已收起獠牙的同伴，叫嚣着“你为什么不更温顺一点”
的混蛋。
这种认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所以他无法再对她生气，甚至无法再直视她那双带着纯粹困惑和小心翼翼等待审判的眼睛。
那比任何尖锐的指责都让他难受。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缺氧般，粗声粗气地补充道，眼神飘向别处：
“……老子没生气。”
“……以后也不会。”
他几乎是咕哝着加上了这句，声音轻得几乎被海浪声淹没，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承诺意味。
——不会再为这种事了。
不会再因为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因为她无法改变的过去、因为她那套他无法理解的生存法则而对她发脾气了。
他或许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她，但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她那层冰冷外壳下，藏着怎样一份小心翼翼、甚至堪称笨拙的“信任”
。
而他，差点亲手把它打碎。
云岚看着他异常的反应，听着他那完全不像“不生气”
的“不生气”
，更加困惑了。
但她那颗悬着的心，却因为那句含糊却坚定的“以后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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