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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睁开眼，对上他那双过于清醒和冷静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沈修那样外露的心疼，也没有因为我刚才的失控而流露出任何异样，只有一种纯粹的、等待答案的注视。
这种过于“正常”
的态度，反而奇异地让我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点点。
我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动作轻微得几乎看不见。
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沈修在一旁轻声补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我感到的骄傲，以及更深的心疼：“是A大的录取通知书，他之前最想去的学校。”
顾凛闻言，目光在我和那个信封之间又流转了一次，然后，他极其轻微地颔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说了两个字：
“很好。”
和之前一样的评价，简洁，冰冷，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很好。
是啊，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听起来确实“很好”
。
可是……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放在膝盖上的、依旧有些苍白无力的手上。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触碰信封时，那瞬间涌上的、冰凉的恐惧触感。
这双手，曾经被粗暴地捆绑，被冰冷的器械折磨，留下了或许永远无法完全消退的细微疤痕和偶尔的麻木。
这具身体，承载了太多不堪回首的疼痛与恐惧。
这个灵魂，早已在那片黑暗中被撕扯得千疮百孔，敏感、脆弱，连一个普通的信封都能引发如此不堪的崩溃。
这样的我……
一个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无法自给，需要依靠他人小心翼翼的呵护和一条狗的陪伴才能勉强走出家门的人……
一个内心布满裂痕，随时可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碎掉的人……
我真的还能……配得上那张印着光辉校徽的纸吗？
配得上那个象征着崭新开始、独立成长的“大学生”
身份吗？
配得上……他们口中这声“很好”
吗？
巨大的迷茫和自我怀疑，如同浓雾般将我笼罩。
那份刚刚因录取而泛起的、微弱的喜悦火星，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冰冷的迷雾彻底淹没了。
我还配得上……拥有未来吗？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了我的心口，比刚才那阵剧烈的恐惧，更让我感到一种无处遁形的疼痛和窒息。
我蜷缩在沙发里，感受着沈修无声的陪伴和平安温暖的依靠，听着顾凛那冷静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平稳呼吸，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惶恐。
前路似乎就在眼前，被那张薄薄的纸勾勒出了轮廓。
可我站在这个路口，看着那条看似光明的路，脚下却像是踩着万丈深渊。
我还能……走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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