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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烧像一层粘稠的雾，笼罩着沈安的意识。
身体的疼痛是遥远而模糊的，唯有对林哲下落的担忧，像一把烧红的匕首，在他混沌的脑海里反复搅动。
他必须再试一次。
为了林哲，他什么尊严都可以不要。
他挣扎着爬下床，几乎是匍匐着挪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门板，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顾凛……顾先生……求您……开开门……我求求您……”
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锁芯转动。
门开了，顾凛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面容晦暗不明，只有那双眼睛，冷得像深渊里的寒冰。
沈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扑过去，双手死死抓住顾凛的裤脚，因为用力，指节泛出青白色。
他仰起头，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和卑微到极致的乞求，曾经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破碎的光。
“顾先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我不该妄想离开，我不该联系林哲……我是您的，我永远是您的所有物……您怎么对我都可以，打我，骂我，把我关起来……我都认了……”
他低下头，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求求您……放过林哲……求您了……”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绝望，“他只是个外人，他什么都不知道……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只要您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您……我以后一定乖乖的，您让我学谁我就学谁，您让我哪里受伤我就哪里受伤……我再也不敢有别的念头了……”
顾凛垂眸看着脚下这个几乎蜷缩成一团的沈安，看着他因为恐惧和卑微而剧烈颤抖的单薄身躯，眼神里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
他缓缓蹲下身，冰凉的指尖挑起沈安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那张狼狈不堪的脸。
“什么都答应？”
顾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重的压力，“哪怕我让你……”
他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缓慢而残忍地扫过沈安的身体，最终停留在他曾经断过肋骨的侧腰位置。
“……在这里，再断一次？”
沈安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肋骨断裂的剧痛，呼吸都像是被刀割的感觉，他永生难忘。
他张了张嘴，想要求饶，想后退，但对上顾凛那双毫无温度、只有偏执和掌控欲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林哲的前途，甚至生命安全，都捏在这个男人手里。
他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顾凛冰冷的手背上。
他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气音的、破碎的声音回答：
“……好。”
只要您放过他。
顾凛的指尖微微一顿，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如此……绝望。
他看着沈安紧闭的双眼，那长长的睫毛因为恐惧和泪水而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像折翼的蝶。
一丝极其细微的、连顾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情绪，在他心底最深处极快地掠过，快得抓不住痕迹。
他松开手，站起身，恢复了居高临下的姿态。
“记住你说的话。”
他冷漠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门再次被锁上。
沈安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代价换来了林哲的安全，或者说，仅仅是可能的安全。
身体的疼痛尚未降临，心灵的废墟却已再次被碾过，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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