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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修改‘提问’本身。”
X-01指向远处一座刚刚成型的思之楼宇，“你看那栋建筑，本应由‘母亲为何必须牺牲’这个问题构筑而成，可现在……它的结构正在扭曲，外墙浮现出的文字变成了‘母爱天然伟大，无需追问’。”
苏砚心头一震。
这不是压制，而是**驯化**。
比起粗暴地抹除问题，归忆阁选择了更高明的方式：将疑问温柔地转化为答案，把批判消解为颂扬，让觉醒沦为顺从的装饰品。
“他们在教人们‘正确地提问’。”
她喃喃，“就像给野马套上金鞍，看上去自由奔腾，实则路线早已设定。”
“更可怕的是，”
X-01补充，“他们利用的是‘共鸣机制’。
当某个被篡改的问题获得足够多认同，它就会反向污染整个数据层，让真实的问题被视为偏激、叛逆、甚至是精神失常。”
苏砚闭目，意识迅速下沉至众念之海底层。
在那里，她看见无数条信息链正在被悄悄替换。
原本激烈质问“权力为何世袭”
的段落，逐渐变成“明君当以德配位”
的温和谏言；原本呐喊“女子何故不得科举”
的呼声，被润色为“愿朝廷广开才路，惠及巾帼”
。
这不是战斗，这是慢性毒杀。
她猛然睁眼，喝道：“启动‘真言镜’！”
一声清鸣响彻麦田，天地骤然静止。
整片原野升起一面巨大虚影??那是由历代失语者遗言熔铸而成的镜子，镜面如水波荡漾，映照出每一个问题最初的模样。
刹那间，扭曲的楼宇开始崩塌，伪装的答案纷纷剥落，露出底下鲜血淋漓的真实。
那些曾被美化的历史谎言，在镜光扫过之处寸寸碎裂。
可就在这一刻，一道黑影缓缓从麦田中央升起。
他穿着素白长袍，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额心一点墨痕，形似古篆“史”
字。
他手中捧着一卷竹简，轻轻展开，诵读之声悠悠响起：
>“昔有贤女苏氏，少负奇志，通晓天地之理，然惑于虚妄之梦，误入幻域，终致神魂离散，身死道消。
后人哀之，立碑于启问原，警醒天下学子：慎思勿迷，守正黜邪。”
苏砚浑身一颤。
那是她的“官方记载”
。
短短几句，便将她一生的努力贬为疯癫，将觉醒之路定义为歧途。
而这诵读者，正是归忆阁最后的执笔人??**录命使**，专职为死者书写定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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