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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鬼山城时,暮色已浓得化不开,最后一抹残阳被远处起伏的沙丘吞噬,天地间只剩下灰蒙蒙的冷光。
城墙高耸的剪影在昏暗中显得愈发险峻,墙垛上值守的火把正被依次点燃,橘红色的火光顺着垛口蜿蜒,像一条蛰伏的火龙,将这座雄踞漠北的城寨笼罩在暖黄却肃杀的光晕里。
风卷着沙砾撞在城墙上,发出“呜呜”
的声响,混着远处隐约的马蹄声,更添了几分紧张。
沉重的铁门在绞盘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守门的影卫看清马背上那身熟悉的玄色锦袍时,连忙握着门闩的手一紧,恭敬地将门推得更开。
可当他们的目光扫过“谢采”
的左手——那只死死按在腰腹、指缝间凝着暗红血痂的手,再看他肩头袍料已被血浸成深黑、连坐姿都要靠马鞍支撑才不致歪斜时,眼中的惊疑像水波般扩散开来。
为首的影卫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按捺住想问的冲动,垂首立在一旁,只是目光仍忍不住跟着那道踉跄的身影移动。
姬别情勒住缰绳,战马喷着粗气,鼻翼扇动间沾了不少沙尘。
他翻身下马的瞬间,左肩与腰腹的伤口像被两把烧红的刀同时剜着,剧痛顺着经脉往上窜,眼前猛地发黑,耳边的风声也变得模糊。
他踉跄着往旁偏了半尺,右手死死攥着鞍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嵌进木质里,才勉强稳住身形。
左手按在腰侧,温热的血还在往外渗,透过衣料浸到掌心,黏腻得让人心慌。
他把马缰扔给急步迎上的侍从时,声音带着气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牵去……喂料,多添些豆饼。”
说完便扶着廊柱转身,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石柱,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伤口的疼混着石柱的冷意,让他浑身发麻。
廊下悬挂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昏黄的光在青石砖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姬别情一步一挪地往前走,每走一步,腰腹的伤就牵扯着肋骨疼,连呼吸都变得浅促。
他不敢大口喘气,怕牵动伤口,只能小口匀着气,沙尘混着冷汗糊在脸上,痒得难受,却连抬手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走到转角时,他实在撑不住,靠在廊柱上缓了片刻,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望着前方静室那扇虚掩的门,烛光从门缝漏出来,像一道微弱的救命符,才又攒了点力气,继续往前挪。
静室的门虚掩着,指尖刚碰到门板,姬别情就因脱力晃了晃,门板“吱呀”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廊道里格外清晰。
推开门的刹那,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是当归、川芎混着薄荷的味道,那是谢采养伤时常用的药,熟悉的气息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缓,却仍挡不住浑身的酸痛。
他抬眼望去,谢采正半靠在铺着软垫的榻上,脸色仍带着伤后的苍白,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枚真正的月牙石,石面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谢采刚捻着月牙石抬头,目光就撞进姬别情那双失了往日锐利的眼——眼下泛着青黑,瞳孔有些涣散,玄色袍角拖在地上,染着的血在青石砖上留下浅浅的印记,像一道暗红的泪痕。
他眉头瞬间拧紧,握着月牙石的手猛地一攥,刚要开口唤他,就见姬别情扶着桌沿停下,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伸手往怀中掏东西,动作慢得像生了锈的齿轮,指尖抖得厉害,青铜铃铛从掌心滑落到桌上,发出“当啷”
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室内格外刺耳,惊得廊外栖息的夜鸟扑棱着翅膀飞走。
“黑狼王……死了。”
姬别情的声音发颤,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十八骑……全灭,幽冥教的人……跑了。”
他说着,另一只手也伸到怀中,想去够那封密信,可刚摸到火漆的棱角,眼前的烛光突然开始旋转,像无数个小太阳在晃,耳边谢采的声音也变得遥远。
他想撑着桌沿站直,腰腹却猛地一软,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往前栽去。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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