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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描画了他被说服的全部细节,婚礼的筹备、新娘的幸福、她的衣服和面纱、她和他有福的家庭,那时候他和她们的爱情所涉就被遗忘殆净了。
她们就这样说着,痛着,哭着,直到睡魔把她们的悲哀驱走。
这事泄露了以后,苔丝不再进一步抱着傻想,以为在克莱尔对她的关注中潜藏着严肃和慎重的意义了。
那只是对她的脸蛋一场过去的热季之爱,为了爱娱本身的缘故——再没有什么了。
她还戴上了使人恼伤的荆冠,尽管他对她比对另外几个更感兴趣,她也知道在自然天性方面她比她们更富于热情,更聪明一些,更美丽一些,可是在礼法的眼光看来,她跟那几个他忽视的不好看的相比,她却远远配不上他。
在肥沃渗油、溽热得发酵的瓦尔谷里,一个几乎能够听见底下可以受孕繁育的汁液嘶嘶涌动的季节,那最空幻的爱情要不炽热浓烈起来也是不可能的。
可意的胸怀本已存在于那里,周围的环境使他们孕发了。
七月过去了,尾随而来的“暑月”
[59]的气候,似乎在自然的方面努力跟泰尔波绥斯奶牛场的心态匹敌似的。
这个地方的空气,在春天和初夏是那样清新,现在滞闷而又倦怠慵懒了。
浓重的气息闷压着,正午时分大地仿佛昏昏欲睡了。
埃塞俄比亚般的阳光把草原的上半坡烤成了褐色,不过,在流水潺潺的地方,仍然处处有清亮鲜嫩的绿草。
正如被外部的酷热压抑着一样,克莱尔的内心也被愈益强烈的对于温柔怡静的苔丝的炽热感情重压着。
大雨下过了,高地干了。
奶牛场老板的弹簧车轮子,他从市场上飞快回家的时候,碾起了大路上的粉尘,后边跟着一条白色的粉末丝带,好像他们点燃了一条细微的火药引线似的。
奶牛狂暴地跳过五道横木的栅栏门,它们简直被乱撞的飞虻闹疯了;克瑞科老板从礼拜一到礼拜六,衬衫的袖子一直卷上去:不打开门,只打开窗户通风是无效的。
奶牛场庭院里,乌鸦和画眉在红醋栗灌木丛下爬动,与其说是长翅膀的生物,不如说是四足兽之类。
苍蝇在厨房里懒洋洋的,赖唧唧的,放肆随便,爬到了不惯去的地方,到了地板上,进了橱柜里,落在挤奶女工的手背上。
谈话涉及着中暑;搅黄油的时候,尤其是保存黄油,简直是令人绝望的。
为了凉快和便利,他们全都在草场挤牛奶,不把奶牛赶回家。
整整一天,树荫伴随着太阳的滚动绕着树干移动,奶牛便巴结地跟随着哪怕那最小的树荫转到了挤奶工来的时候,他们被苍蝇咬得都很难站稳了。
在这些日子的一个下午,有四五头没有挤奶的奶牛碰巧离开了牛群,站在树篱一角的后边,它们中就有胖子和老美,它们都特别喜欢苔丝的手。
当她从一头挤完奶的奶牛旁的凳子上起来的时候,安吉尔·克莱尔已经看了她有一会儿了,问她接下来是不是去挤上述几头牛。
她默默地同意了,在胳膊上端着凳子,把奶桶靠膝盖提着,转到了那几头牛站的地方。
一会儿老美出奶咝咝入桶的声音通过树篱传来了,于是安吉尔也觉得转到那个篱角好,他想过去挤一头游**到那里的难挤的牛,他现在像老板本人一样能挤难挤的牛了。
所有男工,还有一部分女工,挤奶的时候都把他们的额头抵着奶牛,眼瞅着奶桶。
可是少数几个——主要是年轻的——把他们的头的侧面靠着牛肚子。
这是苔丝·德北菲尔的习惯,她的太阳穴紧贴牛的侧腹,眼睛凝望着草地远远的尽头,安安静静地沉入了冥想。
她就这样挤着老美,太阳碰巧对着挤奶的那面,照射着她穿着粉红色裙衫的形体,白色的帽子和她的侧面脸容,鲜明清晰,使得她好像是从奶牛暗褐色背景上凸现出来的浮雕。
她的脸是多么可爱,在他看来。
然而那上面没有缥缈的东西,全是真真切切的生机,真真切切的温热,真真切切的肉。
那可爱在她的嘴上达到了顶点。
那样深邃灵动的眼睛他以前看见过,那样漂亮的面庞,弯弯的眉毛,几如塑出来的下巴和颈项,或许他以前都见到过;可是她的嘴,他在世人的脸上从来没有看到过堪与比拟的。
对于一个年轻的男人,哪怕最少热情,她鲜红上唇的中间往上轻轻一噘,也会令他销魂着迷、发狂。
他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女人的红唇白齿如此令他持续反复地重述老伊丽莎白时代的比喻:“玫瑰含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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