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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飞鸾叮嘱最后一句，便要送他爬出去。
“姑娘，我在地上捡到了两块碎布头，一直塞在耳中。
你若觉得外面的声音……有、有碍视听，也便塞上耳朵。”
贺君清一脚蹬在摇摇欲坠的书堆上边，堪堪攀上了四方通风口，顺着草垛滑了出去。
好家伙。
什么老僧入定，原来只是装备齐全。
*
彼时，林仲华以年末叙旧的由头找了几个读书时打过交道的朋友和他杀猪时相熟的客人一道去往自己家里赶，尽量选了那些在村中有地位、说得上话的。
他脸上的伤口并未痊愈，乌黑的眼眶底下青的紫的都有，一张就像是打翻了染缸，但精神却高亢得很。
在集市和梅馆外边，他蹲了四喜好几日，没有摸出下手的好时机。
这丫头机警，好几回险些被她发现。
而且她每日行迹不定，身边总跟着一道上街的伙伴，不好接近。
反观于淑春，早市买菜，其他时间便围着灶台转，人际关系简单，行迹好琢磨，最重要的是心中没什么戒备。
弟妹，可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这蛇蝎心肠不长眼的女儿。
此刻他满心满眼的怨毒，将从前于淑春对他们一家的好都抛到脑后，只想着一会如何表演诧异，如何在众人面前做好人，如何以这件注定在年节前传遍全村的丑事要挟林四喜，让她知道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林伯华加快脚步往家中赶，生怕自己叫来的见证人错过家中的“精彩”
场面。
“林老兄，你也知兄弟我杀猪挣钱大都是年尾这些日子挣的辛苦钱，一年到头难有结余，你若是要借钱……”
一性子耿直的屠户疑心他年末手头不宽裕，要跟大家借钱，推心置腹道。
在大多数弟兄们眼中，林仲华今日之举无异于无事献殷勤。
明明多年没什么交集，林伯华不参加诗会，也瞧不起杀猪贩子，这回年关却主动提起请客，怕不是遇了难处。
再结合林叔宝入狱一事，大多数跟在后边的人都揣着这般猜测，因此跟得心不甘情不愿。
林伯华佯怒，拂开他的手臂笑骂道：“把我想作什么人了？过年还要找兄弟们借钱？我是真心实意想请兄弟们去寒舍吃吃酒聊聊天的。”
众人皆知林伯华好面子。
他既说了请客不借钱的话，众人不疑，便随他去了。
一行人走到院外便听到林伯华屋内动静不大对头，脚步不由地停在原地，只有林伯华一人置若罔闻，还往门前凑。
林伯华一腔热血上头，愈发昏聩，分辨不出屋内的哭声与叫骂的熟悉之处，依照与屋内几人商量好的信号说道：“大家伙愣着客气什么，快进来吧！”
此言一出，那三个精壮的汉子抱着尚算完整的衣衫，夺门而出，各自奔逃，看样子已是惯犯。
而那屋中冲出一股做过那事都会知晓的淫靡味道，直扑到了众人脸上。
眼见了这么一番场景，门外的一干人相互对视几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芒在背，终有一人开口道：“伯华，我看你今日不太方便……”
林伯华怎能让他们此时便走，于是快步走进屋内，好似不知发生何事般焦急道：“我家中怕是进了贼人，不知可被偷去了什么东西，大家一道进来好做个证！”
在他招呼下，有几人随他进屋，眼见他径直扑到了床边，上手拉出麻布床帘，欲大力拉开。
而窗帘背后映出一女人侧卧之姿，死死捏住床帘一角不放。
两人拉扯几个来回，女人的力道自是抵不过林伯华。
随“刺啦”
一声，帘子被他生拽掉了半扇。
林伯华冲口而出的一声“弟妹”
在见到自己妻子王巧巧爬满泪痕、通体红痕的丑态后滚回了嗓子里。
他满眼尽是难以置信，只觉背后的数道目光宛如一柄柄刀剑，将他捅了个对穿。
愣了足足半刻，才喉头颤抖着问出一句：“为、为何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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