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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意识沉入黑暗的深渊时,宓妃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为人族战死后,魂魄漂泊的凡人。
混沌的景象骤然清晰。
这是一间雅致而不失华贵的书房。
紫檀木书架上竹简堆积如山,一方麒麟镇纸压着雪白的蔡侯纸,青铜兽炉中升起袅袅青檀香。
少年独坐窗前,月白的宽袖儒袍随意曳地,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
他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面容清俊如画,眉宇间却凝着化不开的忧郁。
此刻他正俯案疾书,狼毫在纸上挥洒: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书房中的少年突然搁笔,望向窗外洛水的方向怔怔出神。
他轻轻按住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宓妃记忆翻涌——阳光洒在河滩,她将那颗湛蓝的珠子虚按在少年胸口。
珠子化作温润流光渗入他的心口,少年苍白的脸颊恢复血色……当他睁开眼时,那双浸染墨色的眸子里满是惊艳。
他喃喃问道:“你是这洛水的神仙吗?”
书房中的少年忽然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一幅画前。
画上正是洛水烟波,他在空白处题着一行小字:“曾见洛神入梦来,惊鸿照影动九州。”
宓妃的意识在此时剧烈震荡,眼前的画面如水面倒影般破碎。
在彻底苏醒前,她最后看见的是少年转身时腰间玉佩上刻着的两个字——子建。
......
洛水深处,灵脉汇聚的秘境之中,光华流转。
十一颗蓝玉珠静静环绕腕间,其中三颗明显黯淡无光。
神魂中多了两道特殊的因果。
宓妃长长的睫羽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父亲伏羲威严却难掩关切的面容。
“醒了?”
伏羲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他宽厚的手掌正轻按在她的额间,浑厚磅礴的神力如暖流般滋养着她受损的神魂。
宓妃下意识地抚向腕间,指尖触碰到那颗布满裂痕、光泽黯淡的蓝玉珠时,神魂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连带着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碎片——惊天的浊浪,翻涌的混沌,以及……那个少年模样为何记不清了?
“感觉如何?”
伏羲收回手,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
“无碍,劳父亲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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