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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孙可望虽然也是流贼出身,但这时已是保明拒清的柱石,封为秦王,后来降了满洲,还是封为义王,所以他所用的其实是官式。
明初,永乐皇帝剥了那忠于建文帝的景清的皮,也就是用这方法的。
大明一朝,以剥皮始,以剥皮终,可谓始终不变;至今在绍兴戏文里和乡下人的嘴上,还偶然可以听到“剥皮揎草”
的话,那皇泽之长也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中国的士大夫是到底有点雅气的,例如李如月说的“株株是文章,节节是忠肠”
,就很富于诗趣。
临死做诗的,古今来也不知道有多少。
直到近代,谭嗣同在临刑之前就做一绝“闭门投辖思张俭”
,秋瑾女士也有一句“秋雨秋风愁杀人”
,然而还雅得不够格,所以各种诗选里都不载,也不能卖钱。
三
清朝有灭族,有凌迟,却没有剥皮之刑,这是汉人应该惭愧的,但后来脍炙人口的虐政是文字狱。
虽说文字狱,其实还含着许多复杂的原因,在这里不能细说;我们现在还直接受到流毒的,是他删改了许多古人的著作的字句,禁了许多明清人的书。
《安龙逸史》大约也是一种禁书,我所得的是吴兴刘氏嘉业堂的新刻本。
他刻的前清禁书还不止这一种,屈大均的又有《翁山文外》;还有蔡显的《闲渔闲闲录》,是作者因此“斩立决”
,还累及门生的,但我细看了一遍,却又寻不出什么忌讳。
对于这种刻书家,我是很感激的,因为他传授给我许多知识──虽然从雅人看来,只是些庸俗不堪的知识。
但是到嘉业堂去买书,可真难。
我还记得,今年春天的一个下午,好容易在爱文义路找着了,两扇大铁门,叩了几下,门上开了一个小方洞,里面有中国门房,中国巡捕,白俄镖师各一位。
巡捕问我来干什么的。
我说买书。
他说账房出去了,没有人管,明天再来罢。
我告诉他我住得远,可能给我等一会呢?他说,不成!
同时也堵住了那个小方洞。
过了两天,我又去了,改作上午,以为此时账房也许不至于出去。
但这回所得回答却更其绝望,巡捕曰:“书都没有了!
卖完了!
不卖了!”
我就没有第三次再去买,因为实在回复的斩钉截铁。
现在所有的几种,是托朋友去辗转买来的,好象必须是熟人或走熟的书店,这才买得到。
每种书的末尾,都有嘉业堂主人刘承干先生的跋文,他对于明季的遗老很有同情,对于清初的文祸也颇不满。
但奇怪的是他自己的文章却满是前清遗老的口风;书是民国刻的,“儀”
还缺着末笔。
我想,试看明朝遗老的著作,反抗清朝的主旨,是在异族的入主中夏的,改换朝代,倒还在其次。
所以要顶礼明末的遗民,必须接受他的民族思想,这才可以心心相印。
现在以明遗老之仇的满清的遗老自居,却又引明遗老为同调,只着重在“遗老”
两个字,而毫不问遗于何族,遗在何时,这真可以说是“为遗老而遗老”
,和现在文坛上的“为艺术而艺术”
,成为一副绝好的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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