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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说像这种大宅院,一般都是三进,最差的也是两进院子,吴老爷家里人丁不旺,会不会住在后面的院里?我们到后面看看。
两个人就穿过正厅,后面果然还有一个院落,却比前面的院子洁净了许多,青砖地面上纤尘不染,房舍也整洁得多,不像前院那么破败。
面南的正房窗棂撑开着,里面有屡屡青烟飘散出来,满院子都能嗅到幽幽的香火气。
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传说中的武状元的宅院,六爪女和胡子不敢造次,轻声招呼:“有人吗?有人吗……”
没有人应声,两个人朝正房踅了过去,透过撑开的窗户朝里面窥测。
房间里很暗,影影绰绰可以看到正面墙壁前倚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放着灵位,灵位前的香炉里袅袅青烟袅娜盘旋,香味一直散发到了外面。
地上放了一个铁盆,铁盆里堆满了烧纸的灰烬:“看样子有人死了。”
胡子悄声告诉六爪女。
六爪女忐忑不安,这里有人死了不用胡子提醒她也能感觉到,可是活人呢?总不会活人都跟着死人走了吧?她回过身来,猛然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的身后站立了五六个披麻戴孝的人,这些人实在太诡异了,那么多人过来,就站在他们身后,她和胡子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人丛中一个披着破麻袋、腰里系着白布条的人抢身出来,抓住六爪女的肩膀嚎啕大哭起来,六爪女本能的挣脱,挥手格开了他的胳膊:“你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那人的嘴哭成了一个大瓢,脸上泪流成河,脏兮兮的脸被泪水冲刷成了沼泽,边哭边汲哩哇啦地诉说着什么,至于他说了些什么,六爪女一句也没有听懂。
旁边一个同样披着破麻袋片、腰里系着白布条的人过来揽住痛哭流涕的人,同时问六爪女和胡子:“你们是谁?可是来吊孝的?”
胡子连忙拦到前面,躬身作揖:“乡亲,我们是冠豸山竹林寨的,到城里办事,顺便来看看哑哥,这是我们女头家,我叫胡子。”
就在这个空挡,六爪女也认出来了,那个抓住她肩膀头痛哭呜咽的人,正是哑哥,是长大了的哑哥,跟红点一样,如果走在路上,碰到了,不搭话,擦肩而过也不会认得出来。
他头上又蒙着破麻袋,如果不是他呜呜咽咽的哑语,六爪女的视觉配合了逻辑辨析,光靠看,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出他来。
这人一看就是掌事的,果然他自我介绍是吴老爷的儿子:“我姓吴,家父走了,今天是三七,我们刚刚从坟上回来,这些都是吴爷的子侄辈和他的徒弟,感谢二位前来吊孝,这里我们跪拜了。”
吴老爷的儿子说罢咕嗵一声就跪了下去,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跪倒在地,反倒把胡子和六爪女吓了一跳。
他们不知道,这是培田的古老风俗,死者为大,吊者为尊,凡是为自己的长辈前来吊孝悼念的人,来了之后守灵的主家晚辈人都要跪拜感谢。
胡子走南闯北见识多多,当时懵了一下,马上也就明白人家的意思了,连忙从腰里掏出一块大洋双手奉上:“这是我们的葬仪,请代我们给老人家上一炷香吧。”
这也是老规矩,来了就要上香、跪拜送葬仪。
吴老爷子的儿子接过胡子的大洋,然后起身毕恭毕敬的将胡子和六爪女迎进了屋内,胡子毕恭毕敬地从桌上捻起三根香,在油灯上点燃,插进了香炉,然后倒地跪拜。
六爪女学着胡子的样儿,也将那套程序进行了一遍。
两个人起身,六爪女抓了哑哥的手,打量了一番,也许分手时哑哥年龄大些,这几年哑哥的身形、相貌虽然变得大了些、硬了些,可是却没红点的变化大,现在的哑哥和记忆中的哑哥很快在意识中重合成了一个人。
传说中的武状元吴拔祯老先生走了,这实在是出乎意料的事儿,六爪女马上想到的是今后哑哥怎么办?胡子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向掌事的吴老爷后人征求意见:“乡亲,哑哥是从我们山上下来的,也是我们师父送来跟吴老爷学艺的,现在吴老爷不在了,哑哥你们看是跟我们回去,还是继续留在培田吴府?”
掌事的吴家儿子说:“我们都在外面安家立业,过去祖屋就是哑哥跟傻婆婆陪着家父,现在家父故去,哑哥也不可能跟着我们走,又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祖屋里,哑哥是你们竹林寨的人,本来我们也想等三七过了之后登门拜访你们头家,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都是本家,啥事都好商量。
既然你们来了,你们要是能做主,就把哑哥带回去吧。”
六爪女连忙指手画脚把胡子和掌事人的对话大模糊地告诉了哑哥,哑哥连连点头,六爪女又问了胡子一声:“用不用先给师父说说?”
胡子说:“不用了,吴老爷不在了,今后哑哥的出路没人能定,就是给师父说了,师傅也肯定是让他回冠豸山。”
然后又对吴家后人说:“那我们也不耽搁了,今天就起身。”
六爪女又连忙把胡子意思给哑哥比划了一遍,哑哥连连点头,转身跪倒在吴老爷的牌位前面,嚎啕大哭起来。
六爪女和胡子带了哑哥告别了培田,哑哥赤手空拳,连个包袱皮都没有拿,六爪女问他有什么东西要带,他直摇头,六爪女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一听到要带他回山上,就马上答应,他也明白,吴老爷子不在了,他也就没有了继续住在吴家祖屋的权利。
刘爪女为此很有些不忿,胡子解释说:“这都正常,谁家的祖屋愿意让外姓人住呢?宁可空着也不能让外姓人住,那样就意味着这家人没有后人了。”
送走了红点的惆怅和失落,被哑哥的归来冲淡了,六爪女的心情也因为哑哥的归来云开雾散。
经过县城的时候,六爪女问胡子还有没有钱,胡子说只剩下一块大洋了,六爪女说再去“客家饭庄”
给哑哥接风,胡子有点迟疑,看到六爪女渴望的神情,勉强答应了:“我们进一趟城,可便宜了那家饭馆,实在不行换一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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