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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偏,人都是吃粮食长大的,不是吓唬大的,你让我走我就走了?你觉得我会那么听你的话吗?要走,你走,我绝对不拦着你。”
大偏从炕上下来了,当时他已经脱了衣服钻了被窝,他不慌不忙地套上棉袄棉裤,直挺挺站到了我的面前,冷然说道:“我从来没有让别人白打过,今天是想给你个台阶,既然你不愿意下,那我也就没话好说了,你不走我就用拳头送你走……”
他挥过来的那一拳头我闪过了,我正要回击,花姑娘却呜地一声扑了过去,一口叼住了大偏的右臂,不知道是他的棉袄厚实,还是花姑娘嘴下留情,花姑娘咬住了他的袖筒,并没有伤及皮肉。
大偏拼命挥舞着胳膊,想从花姑娘的嘴里挣脱出来,花姑娘死死叼住他,就是不放嘴。
这个时候,如果我趁机扑过去打他,那就真应了那句话:我是双拳齐上,他是独臂难支。
但是我却不能趁这个时候动手打他,那样即便我占了便宜,也太不公平,因为我有花姑娘做帮手,而且,这种时候,花姑娘格外勇猛、格外善斗,是一个绝对够分量的助手。
小老汉扑了过来,帮着大偏撕扯花姑娘,想让花姑娘松嘴,老梆子站到了炕上,这家伙下煤窑和睡觉都喜欢**,我骂过他,他说这样省衣服,还舒服。
此时,他站在炕上,比我们所有人都高出来半身,下身那个松垮垮的蔫茄子活像坏了发条的钟摆晃晃悠悠,位置基本上跟我们的脑袋持平,活像一个足球裁判冲着双方队员亮黄牌:“好了,别打了,花姑娘,松手,人的事情狗别掺乎……”
小老汉边拉架边劝架:“好了,都是受苦人,自己跟自己人打啥呢?你们两个实在气不过,就打我,打我吧,你们俩别打,你们俩打起来事情就麻烦得很。”
我呵斥住了花姑娘,花姑娘很听话,我一叫它它就松口,然后站在我的身边,气势汹汹的冲着大偏汪汪汪地破口大骂。
小老汉哭咧咧了:“你们这是干啥么,好好地,咋就打起来了?要打就打我,你们打起来破坏力太大了。”
有了小老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真心实意可怜巴巴的劝架人,我的心软了,斗志全消,大偏肯定也没心再跟我打了,吼了花姑娘一声:“狗日的,老子平日对你不薄,关键时候助拳打偏手呢。”
我之所以说大偏吼了花姑娘一声,没说他骂了花姑娘一声,是因为根据花姑娘的性质,说它是“狗日的”
好像应该不属于谩骂。
老梆子这个时候还**裸的站在炕头,看到我们泄气了,他也泄气了:“就是么,好好的打什么架呢,知青也是的,为了那么一个讨饭的窑婆子值当自家兄弟打架吗?”
老梆子的话中隐含着的不屑、轻蔑让我再次光火,恼怒激愤之下我犯了一个让我悔恨终生的大错误,我气急败坏地把窑婆子的秘密泄露了出来:“跟你老梆子比,你给人家提鞋跟的资格都没有,你别看不起人家,人家不是讨饭的窑婆子,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大学老师,从北京跑出来逃难伸冤的,我再说一遍,谁再敢诬蔑欺辱人家,别怪我不客气。”
话喷出口了,我又有些暗暗后悔,窑婆子给我说了她的身世,不管为什么要对我说,都是莫大的信任,刚刚她还嘱咐过我不要对别人说她的过去和身份,而我却在气急之下把人家的底细全都泄漏了出去。
我懊悔莫及,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好在大偏老梆子他们的反应让我松了一口气,他们根本不相信那个窑婆子会是大学里头的老师。
老梆子哈哈大笑起来:“什么?你说那个讨饭的窑婆子是大学里的老师?大学里的老师就那么个德行?”
小老汉嘟囔着说:“我虽然没见过大学里的老师,可是要说那个窑婆子是大学里的老师,也太玄乎了,知青,你是听谁说的?她自己说的?那能信吗?”
大偏没有说话,保持了沉默,刚刚跟我差点发生斗殴,这阵马上再和我说话,多少有点顺势上杆子的嫌疑,可是,他的眼神充满了讥讽和嘲弄,证明他也根本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对他们的嘲笑和质疑我不能再说什么,我不能马上改口否认我刚刚说出口的话,我也不能进一步证实我说的是真话,我只能保持沉默,最好的办法还是赶紧一走了之为好,于是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小老汉挽留我:“知青,过去就过去了,你还真走啊?”
我对小老汉,其实也是对老梆子和大偏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缘分在就混在一起,缘分不在就分开么,我想单独住,不管住不住在一起,我们还是朋友。”
小老汉叹息:“哎,咋了,这到底是咋了么?”
至今回想起来,我都觉得花姑娘确实通人性,它也好像明白我和大偏闹翻了,见我收拾东西,扔下正啃得带劲的骨头,一骨碌爬起来,站在我和大偏中间,喉头里呜呜噜噜的嘟囔着什么,听起来好像是在重复小老汉的话:“咋了?这到底是咋了么?”
我不再跟他们说话,三下两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出门离开了这座跟他们一起度过了将近两个月的土窑,来到了寒冷、乌黑的外面。
花姑娘跟在我的后面,一个劲用脑袋顶着我的腿弯,我说不清楚它是在劝我不要离开,还是让我马上离开。
不管它是什么意思,有它在,我就不会感到孤独,我蹲下来,抱住它,对着它的耳朵说了一句废话:“花姑娘,你要是会说人话那该多好。”
好在荒废的土窑很多,随便找一间都能够容身,我带着花姑娘尽量避开他们远一点,找了一孔小一点、看上去也干净一些的土窑,放下郭大炮送给我的那个大包,拍拍花姑娘脑袋,花姑娘就知道我的意思,守着大包给我当看守,我则跑到外面的煤堆上去背煤块,在这种地方这个季节,如果没有炉灶,夜晚的寒冷很难度过。
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断有窑娃子嘻嘻哈哈地跟我打趣:“知青,听说窑头那个窑婆子是个大学老师啊?”
我心里暗暗叫苦,我知道,肯定是老梆子、小老汉、大偏他们几个把我说的话当成了笑话传遍了整个煤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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