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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的心思一半是真要找花姑娘兴师问罪,一半也是想赶紧脱离是非之地,起码暂时脱离是非之地,让脑子清醒清醒。
我一说完连忙跑回了我的屋子,一进屋我就更就确定,我判断得没错,花叶子说得更没错,肯定是花姑娘把炕桌上的肉和菜都给吃了。
因为,屋子里没有花姑娘的影子,我还以为它跑掉了,刚要转身到外面去找,却听到柜子后面有动静,我探头到柜子后面一看,花姑娘蜷缩在柜子后面,脑袋埋在两腿中间,尾巴夹在屁股中间,低眉顺眼的藏在那儿还以为别人找不到它。
我气坏了,就因为这个馋嘴货,贪吃鬼,不但偷吃了我们的饭菜,还害得我们跟李老汉吵架生气,差点招惹出天大的是非来。
我揪住花姑娘的脖颈子,把它从柜子后面扯将出来,狠狠地抽它的屁股,边抽边骂:“狗东西,竟敢偷嘴吃,你还要不要命了?滚蛋,我再也不要你了,滚、滚、滚……”
花姑娘嗷嗷叫唤着,围着我绕圈子,竭力想把屁股藏起来,躲开我那毫不留情的大巴掌。
花姑娘有一个好处,我再打它,它竭力躲避,却从来不知道逃跑。
这边我跟狗闹成了一团,那边李老汉和洋芋头他们倒没事了,跟脚跑过来看热闹。
他们不来还好,他们一来我就更觉得没面子,自己养的狗把东西偷吃了,还赖人家李老汉,说到底不就是两个炒菜吗?至于闹得这样人哭狗跳墙吗?我越想越气,从炕头上抓过扫炕笤帚,抡起笤帚疙瘩狠狠地朝花姑娘身上抽,花姑娘疼坏了,呜呜咽咽地哭着,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躲过我的毒打。
反倒是李老汉看不过眼了,过来拦住了我:“孟同志,不要再打了,再打就打坏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活物么。
再说了,它不过就是一条狗,昨天白天不吃不喝饿了一天侯你,看到你回来了,心宽了,见了好吃的不吃干啥呢?它又不是人,知道那东西不是该它吃的,算了,算了,你怎么也跟狗一般见识起来了?”
有了李老汉的劝阻,花姑娘哭得也实在让人不忍,我顺坡下驴,严正警告花姑娘:“今后再敢乱吃人的东西,我就把你红烧了吃。”
花姑娘眼泪汪汪呜呜咽咽地看着我,眼神满是哀求和告饶,我的心软了,手也软了,为了捞回面子,明知花姑娘听不懂,听懂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还是向它下命令:“过去,给李老汉赔情道歉,因为你差点把李老汉委屈死了。”
花姑娘的行为让我们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它真地听明白了我的意思,而且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圆满地完成了我以为它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它趋到李老汉的身边,在李老汉的腿边蹭着身子,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然后用舌头轻柔的舔着李老汉那粗糙的大手……
李老汉蹲了下来,把花姑娘的脑袋拢到了自己的怀里,像是对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说:“好了好了,花姑娘乖着呢,老汉不怪你,不怪你,你饿了么,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娃娃么,吃了就吃了,不就是几个炒菜吗?没事,没事……”
这一幕让我感动,我觉得眼眶子酸溜溜的,也觉得心疼,李老汉说得对,花姑娘昨天白天因为我不在整整一天没吃东西,我回来了也没有顾得上喂它,那几个肉菜盛在盘子里,放在炕桌上,跟前又没有人看管,别说花姑娘是一条狗了,就是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也会吃的。
花姑娘心目中,绝对没有人类那种偷窃的概念,根本不懂得没有经过别人允许而占有别人的东西是偷窃行为,它仅仅是做了它应该做的事情,仅仅是按照造物主设计它的时候赋予它的本能权利做了分内的事情,结果就挨了一顿痛打,如果不是李老汉及时出面制止,按照我当时的火气和使用的刑具,很可能会把它打伤甚至打死,因为,我使用的笤帚疙瘩柄是硬杂木的。
李老汉起身对我说:“算了,你刚才说得也对,不就是两个肉菜吗?改日我到社里割上两斤肉,叫花叶子好好地炒上两个菜,我们好好地喝一气。
今天晚上……”
他一转眼看到了窗外泛白的晨曦,改口说:“今天早上,没啥吃得了,每个人吃上个馍馍压压饥,不管咋说你们也是做好事,做善事去了。”
花叶子按照李老汉的吩咐,端来了一簸箩馒头,我们每人拿了一个,洋芋头刚刚伸出手,李老汉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了回去:“杂巴怂没你吃的,饿了回家吃去。”
洋芋头尴尬透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我正想从中撮合一下,不要让洋芋头太下不来台,李老汉却抢先把话说绝了:“洋芋头,李老汉的馍馍狗都吃得,唯独你吃不得,李老汉的家谁都能来,唯独你不能来,你要是再敢踏进我家门一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你身上有枪,有本事就朝老汉开枪,不敢朝老汉开枪你就是爬灰老汉日出来的。”
显而易见,刚才洋芋头二球兮兮骂李老汉爬灰那一句话,把李老汉伤透了,从此往后,洋芋头就断了这个去处了。
洋芋头那个脾气倒也不含糊,抬起屁股扔下一句:“老子再登你这狗窝的门,老子就是大姑娘养的。”
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不欢而散让我非常尴尬,我抓了一个馒头忙跟了出去,把馒头塞给洋芋头:“洋芋头,李老汉年纪大了,你刚才说话也太过火了,不要跟李老汉执气了,饿了一夜,把馍馍吃了,跟谁有仇,也不能跟馍馍有仇啊。”
洋芋头甩手把馒头扔进了李老汉家院子,扬长而去。
我知道,今后,洋芋头跟李老汉的疙瘩就很难解开了。
我有几分失落,几分惆罔,我万万没想到,帮助芦花嫂帮出来这么个结果。
回到院子里,花姑娘围着洋芋头扔进来的馒头转圈圈,在馒头上嗅来嗅去,垂涎三尺,却不敢动。
我捡起馒头,掰下一块喂进它的嘴里,它吃了,然后我又把剩下的馒头全都给了它,它高高兴兴的叼着馒头跑回家慢慢享用去了。
我的记忆中,像那天晚上那样狠揍花姑娘,从小到大一共两次,除了这一次,还有一次就是因为它用吃过屎的狗嘴舔我的脸,那一回我把它打得也非常狠,至今回想起来我都后悔。
然而,后悔归后悔,每次想到那一次打它的原因,我就忍俊不已,每次笑过之后我就恨不得在自己脸上抽几巴掌。
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不管是我惯它,还是我打它,在潜意识里,我实际上已经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由于我还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这种感觉我还不可能从理性上体会,但是感情上,那会儿我确实已经把它当成了孩子,我的孩子。
不然,它做了好事我不会那么欣喜,它做了坏事、错事我不会那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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