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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窝囊?就会这种小题大做?”
现任男友显出自信、泰然,“你以为拆掉枫不知道吗?我是当着他拆掉的,对,你的窝囊术语‘无障碍坡道’,我他妈就管那叫‘一个陡坡’,金属扶手也不太好使,我担心枫自己摇轮椅出去太危险而已,怎么样,你不信问枫,我是当着他,请人过来拆掉的,人工费32000日元,发票还在呢,要看看吗?怎么,仙道警长?你是在我家发现两吨炸药了,还是发现了六箱□□?给我来这套没用的入室搜查,枫需要你在这里振臂高呼?”
仙道望向门廊,三井推着球星正站在门口。
他以为他的三井父亲脸上恐怕将带着和南烈一样的暴跳如雷,三井仅用无奈、怜悯的神色打量着败家子。
人们常用这类神色,打量那类因刮了一点微风,便宣称末世来临的疯子。
他望向轮椅中的人,流川依旧将眼神越过他,越过那处无障碍坡道的拆除“作案现场”
,球星对本案审理进展也毫无得失心,情愿望向远方某处,大抵是落日彻底沉入西方地平线后的余晖。
看来球星确实毫不在乎拆除不拆除。
仙道想起来,那时男孩确实毫不在乎家中窗框渗水,不在乎茶几的一只钢腿是否在松动摇晃,不在乎灯具忽然的爆炸,一天男孩就那样坐在爆炸现场可爱地听歌,也不在乎下雨,若不是他每一次舍不得,男孩会去每一次雨中打球,男孩打球时甚至不太在乎膝头破皮流着血。
他想起他曾学着电视里的味噌广告词开男孩玩笑,“流川牌镇定,日本百年老牌,源自超然物外。”
仙道望了男孩一时,略微感到一类恍惚。
真奇怪,当男孩在篮球场上飞起来,你会幻觉他天生会飞,当他只很幽静地在轮椅中坐着,并不必别的动作,光那种伤病为他描绘的临时孱弱肖像——男孩对自己的临时孱弱也相当镇定,若不扼制邪念,仙道完全能想象,有人将渴望他永被安放在轮椅里。
太美的人是这样,篮球和轮椅在撕抢他,活力和死寂在争夺他,他飞身灌篮时多令人敬畏,你将他压在身下,他迷失在你的索取里时就多惹人爱怜。
他穿得越厚,越昂贵,你越只记得深夜他身体每一寸月光般的肌肤,那肌肤也曾经只照着你,照着你的手掌和唇齿……现在属于别人,他需要很有技巧,尽量避免成为那个多管闲事的小人。
仙道忍不住向流川走去,在离球星一米远的地方,他命令自己停下来,“流川,这条无障碍坡道不该拆掉的,他明知道你出门上下时都需要那个坡道。”
“我不需要。”
男孩望着别处。
“你需要。”
“不需要。”
“流川,你肯定需要那个坡道,你坐轮椅不可能不需要。”
他该怎么说,说“南烈完全不尊重你”
,还是“南烈歧视、打压残障人士”
?那些能说服一切善良普通人,能因政治正确登上《纽约时报》,但流川根本不在乎的道理?在流川面对一切的镇定中,他自己并不主张受害时,仙道知道自己开口第一句业已显得像个小人,显得卑鄙,那类在国小时爱向老师举报同学的小组长,“老师,南烈撕烂了他自己的一张纸,我认为他不该随意撕纸。”
“流川,那个坡道真的很有用,”
他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教一个已至少使用了四个月轮椅的人怎么用无障碍通道上下坡?他放任自己在施工现场那样计算,“之前的坡道也不可能像南烈说的太‘陡’,他夸大了那危险,这个门廊高度不过50公分,从这段拆除长度来看,是‘之’字形,我想坡度不过在9到10度——”
“说了,不需要。”
球星终于短暂将黑眼睛望向他,冷而厌恶,短暂地一扫罢了。
他应该再一次坚持“你需要”
,他并说不出口。
这是他今天想要听到的男孩声音,他听到了,不啻声音,男孩眼神也一起给他了,在希腊餐厅男孩甚至也不肯望向他,今天肯望向他的了。
他想起他为什么敢在希腊餐厅强吻男孩了,在男孩令他“滚蛋”
之后,他这些天为什么仍敢不停给男孩打着骚扰电话,包括,他为什么敢刻薄地给这所私人住宅评分,敢因为“著名建筑设计师”
觉得“不够宜居”
就自以为已稳操胜券。
因为在他错乱的时间尺度里,男孩上一秒还在用全然依恋的眼神望着他,依恋到男孩自己也感到一点茫然似的,会低低叫着他“仙道”
,请他去告诉男孩“为什么”
,可更茫然的他又哪里说得出“为什么”
,在两个人的茫然中,他只会让吻茫然落下去,一落下去一切方确定了,他确定他是那地球上仅有一个的,被男孩全然爱着的幸运混蛋。
仅此而已。
仙道彰常常可以在任何一秒中,回到19岁生日的那个情人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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