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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河咽了口唾沫。
手中铃鐺已经寂静不动。
朱河试探性问道:“阿良前辈,这是?”
阿良系好那只银色小葫芦,揉了揉下巴:“难道是我杀气太重?”
陈平安小声问道:“阿良,是那些傢伙认出了你的这只养剑葫?”
阿良爽朗大笑,搂著陈平安的肩膀,走下石崖:“有可能有可能,养剑葫里大有玄机嘛。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阿良突然鬆开手,让陈平安先回去。
陈平安小跑著离去。
阿良跟朱河勾肩搭背,低声问道:“朱河,你是武夫第五境,对吧?你是怎么含蓄得让陈平安觉得你是高手的?不如教教我,否则我费了这么大力气,白白摆了那么多高手架子,那小子也照样睁眼瞎啊。”
朱河身体僵硬,忐忑不安道:“阿良前辈,这个我真不知道啊。”
阿良怒道:“这就没劲了啊。”
朱河哭丧著脸:“阿良前辈,我真不知道。”
前边,陈平安转身倒退著小跑,面朝阿良,大声笑问道:“阿良,那个字到底是啥?”
阿良顿时神采飞扬,咳嗽一声,一手扶了扶斗笠,一手高高伸出大拇指:“猛!”
陈平安跟河面上那五个傢伙一样,如遭雷击,然后默默转身,飞奔离去,嘀咕道:“你大爷的!”
铁匠铺子那边总计挖出七口水井,井水甘甜,冷气森森。
传言那个曾经在骑龙巷住过一段时间的阮师傅,是会铸剑的神仙,连朝廷也敬重得很。
礼部官老爷和小吴大人,都曾经亲自去拜访过。
所以阮师傅的身份不简单,绝对假不了。
很多人都想著把孩子塞进铁匠铺子,只可惜已经不招人了。
不过阮师傅有次去镇上买酒,倒是挑中了两个孩子做学徒,第二天酒铺就人满为患了,全是大人长辈拎著自家孩子,问题在於也没人真正买酒,全眼巴巴等著阮师傅能够看中谁。
孩子可不管什么前程不前程,撒腿闹得欢,鸡飞狗跳吵翻天。
其实在县令吴鳶出现之前,小镇上的人只知道自己是大驪子民,龙窑是为大驪皇帝家里烧制瓷器,仅此而已,其余一概不知。
小镇人员流通极少,根本不存在什么拜访亲戚、出门游学、远嫁他乡,书上不教,老辈不说,世世代代皆是如此,四姓十族当中知道一些內幕的人物,更不敢泄露天机。
那些本命瓷被挑中的幸运儿,能够走出去欣赏外边的大好河山,但在驪珠洞天破碎下坠之前,根本没有衣锦还乡的机会,这是四方圣人早年订立的规矩之一。
如今按照县衙张贴的告示和识字之人的讲解,才知道以前是因为龙泉县的山路,太过险峻,如今朝廷了大力气才开通道路,为了开山一事,要把那些山头送给某些相中此地风水的大人物,与此同时,以县衙礼房吏员为首的一拨人,开始为辖境內的百姓讲解各种规矩,应该如何与外乡人相处,比如不可胡乱对著外乡人指指点点,稚童不可衝撞街道行人,绝对不许擅自触碰外乡人的坐骑等等。
一旦出现爭执,百姓则必须如实向龙泉县衙稟报,不可自作主张,官府会秉公处理。
四姓十族对此並未展露出太多的热情,更没有出面帮著县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的意思,更多还是冷眼旁观,至於是不是等著看县衙闹笑话,就只有吴鳶和那帮老狐狸心里最清楚了。
小镇的巨大变化,对自幼在兵家祖庭风雪庙长大的阮秀而言,感触不深,或者说也不在意。
她自从遇到某个矮冬瓜之后,就心情鬱郁。
那蛮横妇人大摇大摆去了陈平安家的宅子不说,还把院门和屋门铜锁都给弄坏了,她之前跑去给两栋宅子打扫的时候,刚好撞到那拨前去换锁的人。
阮秀气得柳眉倒竖,跑上去讲道理,那几人仿佛知晓她的身份,毕恭毕敬赔礼道歉,但是当问起幕后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他们就摆出一副阮小姐你就算活活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敢说的无赖架势。
这也就罢了,阮秀要他们交出旧锁和崭新钥匙,回到铁匠铺子,就碰到了那个矮冬瓜,她竟还有脸笑眯眯地说是自己不小心,才打坏了铜锁。
阮秀还依照约定,僱人修缮了泥瓶巷一栋无人居住的破败宅子。
宅子屋顶塌陷出一个大洞,房梁腐朽,红漆剥落。
阮秀要那些小镇上的砖瓦匠,仔细修补,小心添砖加瓦,最后实在不放心,还专门盯著他们做了大半天事。
再就是相邻的压岁铺子和草头铺子,都掛名在了陈平安名下,两间老字號铺子的老伙计,已走得七七八八,只得另外雇用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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