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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低了声音，话语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明。
许擢青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郝知慧那只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上。
她缓缓道：“夫人说的是，民女凭医术立身，只求安稳行医，养家济世，也深知祸从口出之理。”
“但毕竟民女有医馆与善堂要维持，珍惜药材所费不少，民女也常感拮据，只盼能专心研习医术，不为琐事烦扰。”
说到此处，许擢青适时展现出贪婪的目光。
郝知慧盯着她看了片刻，眼底的冷意终于化开些许。
有所求便好，贪名图利总比那些油盐不进的愣头青容易打发。
她笑容真切了几分，扬声道：“许大夫高义，果然是通情达理，春和这丫头幸得有许大夫援手诊断。
府上略备薄礼，略表谢意，万勿推辞。”
这话既是说给丫鬟仆役，也是说的给在场宾客的。
如此，便将此事盖章定论了。
说罢，她亲自上前扶许擢青，借着动作贴近，低语道：“此后若福来医馆有用得上我之处，许大夫尽管直言。”
许擢青道：“夫人慷慨，民女感念。
只是民女只记得满园芬芳，不敢再劳烦夫人。”
郝知慧缓缓松开手，慈爱地拍了拍许擢青的手背：“好，好，快去更衣吧，莫要着凉了。”
许擢青面露难色，犹豫道：“只是民女一人来赴宴，并未准备其他衣裳。”
郝知慧正待吩咐，一个清脆而别扭的声音插了进来：“我车上备了几身衣裳，许大夫与我身量相当，若不嫌弃，穿我的吧。”
众人好奇地望去，竟是姜灼。
她先前挑衅被许擢青奚落过，此时主动提供帮助，面上有些挂不住，别过脸道：“不要就算了。”
林芝兰连忙拉住她，朝许擢青笑道：“许大夫，阿灼性子直率，还望海涵。
她实是敬佩你方才跳水救人，并无恶意，不若就穿她的吧？”
郝知慧见状也出来打圆场，慈笑道：“难得姜灼主动与旁人相交，许大夫便莫要计较往事了。”
许擢青当然不会同两个小姑娘计较，看到姜灼一副强作镇定又掩不住关切的模样，笑着拱了拱手。
“那便多谢姜小姐了。”
姜灼垂下眼，脸颊染上一层红晕。
*
因林芝兰需遵家规早归，姜灼留下衣裳，便也陪她一同先行告辞了。
许擢青在厢房中打开放衣裳的包裹。
竟是一套红黑的窄袖劲装，用料考究，干练轻便。
姜灼先前与她争论女子应该三从四德待在家中，备用的衣衫却是便于活动的裤装。
许擢青挑眉，看来这位姜小姐也并不是她展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她换好衣裳，走出厢房舒展舒展筋骨。
夕阳西斜，偌大的沁芳园沐浴在阳光中，亭台楼阁衬在一片橘红中，却让人感到挥之不去的寒冷。
想到刚才的一脑门子官司，许擢青呼出一口气，抱了抱臂膀。
这高门大户还真是冷啊，也不知道春和会过得如何……
此时，一位穿着体面的嬷嬷捧了个精致的红木食盒走过来。
她发际高高盘起，面相精明，显然是知府夫人的心腹。
她并未托大，朝许擢青福了福身，揭开食盒一角。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锭雪花银。
银光熠熠生辉，映着渐暗的天光，刺人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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