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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如其人，这个人帖书墨义一空不落，可见勤奋踏实，对策中规中矩，虽无过人之处但足见其心性谨慎，难得。”
——“倒是这篇说到点子上了，开封虽四战之地无险可守，但也是水陆枢纽可保交通商贸，应弊短扬长，北修城墙，南开航路。”
——“此人……此人乃天纵英才……”
李庆赞不绝口，御笔一挥：“定此人为状元。”
*
卷子的装订拆开，对号查人。
谦谦君子谢林名列第三夺得探花之衔；恭谨温良的陈雍名列第二占据榜眼；而那李庆口中天纵英才之人，竟真是酒醉画廊下的顾羽。
三月初八，宣德楼临轩唱名。
新科进士入集英殿觐见圣人。
顾羽身穿士子襕衫站在殿堂之中，当着满朝文武与圣人对策。
第一策答的是文治，第二策答的是武功，第三策答天文地理，第四策答礼制，第五策答古今，文采斐然字字珠玑，一扫先前留给同榜的酒醉狂放的印象。
李庆听得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金殿传胪是读书人毕生的荣耀。
那股锐意进取的蓬勃之气隔着纱帘直直朝他扑来。
——“门生正衣冠，叩首，献。”
——“门生行拜礼，稽首。”
——“天子赐丹砂。”
李庆拿起朱笔在名册之上一一圈点。
殿中所有士子赐镶玉巾帽、绿襴、靴笏。
——“礼成。”
仪式落成，满朝庆贺。
却是人群散去之时，李庆看着手中的这杆笔，忽然觉得刺骨之痛，啪地丢开。
丹砂溅龙案。
太监道：“陛下，怎么了？”
李庆咳嗽着捡起笔来，搁回笔架。
殷切的目光渐渐淡去，眼眶里只留下阴郁。
他在评卷的时候不知考生姓名，看到才华横溢，只想一把揽入胸怀，为壮阔河山再新日月。
可现在他知道了名字，看到的只有名字背后的盘根错节，疑虑猜忌接踵而来。
——“宣裴寒英到御书房。”
*
御书房在紫宸殿西南侧，绿荫环绕，窗柩雕花，比垂拱殿更私密些，是李庆平时看书的地方。
裴剑走进书房，看了一眼，放下珠帘：“陛下召臣不知所问何事。”
李庆紧闭双眼，手肘撑在书案，手指揉捏面颊的穴位：“新科状元何许人也？”
裴剑道：“回陛下，顾羽乃梨州州学贡生，景元十三年……”
李庆道：“不要背书，朕问的是什么，你心里知道。”
裴剑稍一停顿，道：“就臣目前的了解，此人不属于任何党派。”
李庆道：“那他是怎么考上状元的？”
裴剑张了张口，又闭上，不说话。
其实走进御书房的第一眼他就已经看出李庆是明知中计不肯承认，现在他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悔棋，而是如何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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