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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晃，呼吸微弱。
“公浚，到哪了？”
“爹爹，我们还在皇陵行宫。”
“还在西京么，我，不是昨日就下旨回开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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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病重，御医说此时不宜行动。”
“咳，咳，我命系于天，你不必忧心，此行若拖延太久，朝中会生乱。”
“儿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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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你扶我起来，我……”
李庆被太监扶着坐起，看见床前站满带甲的兵士。
他的爱子李睿站在离他很远的书桌旁，手里捧着一张描有金丝的花笺宣纸，正目光灼灼地盯住他。
“御医说你的身体撑不到开封了。”
李睿道，“爹爹就在这里传位于儿臣吧。”
李庆怔愣片刻，扭头往门口看，屏风后面映出重重叠叠的官帽的影子，是宗正寺等管理皇室的机构官员。
窗外紫荆花瓣片片零落。
李庆深吸一口气，经历过此情此景的他很快就明白了。
“三荆欢同株……”
李庆苦笑着，少了那层纱帘，连哀婉的叹息都显得无力而多余，“……四鸟悲异林。”
李睿道：“请圣上降旨。”
李庆道：“让宗正寺去召你的几位兄弟回朝没有？”
李睿道：“在路上了。”
李庆道：“他们不到，朕还不能留遗旨。”
李睿咬一咬牙，跪地与左右齐声道：“请圣上降旨！”
炕桌架到龙榻之上，花笺宣纸展开，笔墨堆到面前。
李庆的呼吸浑浊，手指颤抖着拿起紫毫，目光却还留着一丝清醒：“宣王，朕是为你考虑，其它皇子还年幼也就罢了，但晋王李契、宁王李襄已开府多年，按规矩他们是要到场听旨的，如若不然你继承大统就会有争议，不能服众。”
李睿眸色一暗，呵斥道：“老气横秋的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下旨！”
李庆缓缓点头，照李睿的话做。
紫毫落在宣纸之上。
*
——“报！”
飞骑疾行过西大街，停在裴府门前。
“裴相，圣驾囿于皇陵行宫，圣人病重，来不及等诸皇子到场，已传位于宣王。”
传讯官道，“宣王将在西京即位。”
裴剑的脸色越听越难看，一掌拍在院子里的石雕灯罩之上，跺脚道：“简直乱七八糟，一盘好棋交到他手中，一步错步步错。”
俄顷，曾涛等朝廷命官听闻传言来到裴府议事。
裴剑自抑道：“一来宣王有护驾之责，祭祀途中圣驾出了任何问题他都难逃其咎；二来，不等宗室大臣到场就让圣上传位乃大忌，即使那道圣旨是真的，宣王作为唯一听旨的皇子，既说不清楚也服不了众。”
曾涛道：“事已至此不必再恼，目前对宣王最有威胁的人莫过于晋王李契，所幸听闻李契的车仗还在广南西路没有十天半月到不了洛阳，我们只要能守住东京等圣驾回来，他一无兵权二无身份，也只能接受事实。”
裴剑道：“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会去洛阳自投罗网？”
曾涛的目光落在裴剑身后的松树盆景之上：“他不是最擅长摆姿态的么？明知道那是火，他也一定会去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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