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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她去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猜母亲一定在那个山坡上看到夕阳落山,会哭着想起她的童年,她再也回不来的爱人。
那里已经变样了,只有枯死的老树她还认识;母亲还去了山西长子县,父亲的老家,她想去看看父亲出生的地方是什么样,她没有陪父亲度过童年,但她想去感受一下。
六
我出生在新疆西北偏北的青河,生我的医院就是几间平房,生孩子还要自己架火烧柴供暖。
比母亲早分娩半个小时的,是她的同事。
后来母亲告诉我,她同事临时生产忘带柴火,于是父亲好心把自己的柴火给他家烧了。
这样,母亲生我的时候一热一冷,生了一场大病。
我家住在基建队,那里大部分是逃荒来的非正规军,有超生队,有民工团。
当年母亲把自行车后排的婴儿椅拆掉,我坐在自行车上两腿一夹,鲜血直流,从那以后我多躺了两年的婴儿椅。
从小,母亲就培养我们干活的能力。
每年冬天,家家户户都会拉一车煤放在小房子里,我就站在车下面负责把小块煤拣回家,那一车煤够我们烧一个冬天。
青河的冬天总是很漫长,一年中有8个多月都需要烧煤。
家里的供暖方式是火墙,在客厅有2个炉子,通往2个屋子的火墙;上半夜总是远离火墙睡,后半夜被冻得哇哇叫,就抱着火墙睡。
做饭前,母亲在火墙上面扔上几个红薯,睡觉前就能美餐一顿。
那时候最不喜欢吃的菜就是母亲做的豆腐,因为豆腐总是少盐无油,就着米饭吃很容易噎着。
那时候流行看《大力水手》,每次小伙伴欺负我,我就给母亲说,今天晚上吃菠菜吧。
每年冬天家里院子的凉房里就冻了好多的“娃娃头”
,那几乎是我们童年的最爱。
每次回到家都会拿着考试成绩问母亲,可以吃娃娃头吗?娃娃头是我当时认真学习的唯一理由。
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她期待着我健康成长。
回忆中最多的时节就是冬季,房顶上盖着厚厚的大雪,我拿着铁锹铲着房檐上的雪,母亲在下面喊:别掉下来了。
烟筒里冒着袅袅炊烟,我用小身板扛着推雪板用尽全身力气推着雪下去,有时候不小心掉了下来就掉到了雪堆里,发现不疼,就推几下跳下去一次,再从梯子上爬上来。
半大的时候我还会缠在母亲身边。
有一次母亲在切菜,父亲过来给母亲一个亲吻,被我看到,我立刻“哇哇”
哭了出来。
母亲露出羞涩的表情,哄着我说你不哭,妈妈也亲亲你。
七
我6岁的时候还经常尿裤子,因为冬天时常零下45摄氏度,背带裤式的棉裤裹住了我,一时无法解开,尿湿的裤子结了一层冰碴子,也不敢告诉母亲,就靠着火炉子烤,晾干之后一股臊气。
还好新年到来,一家人粉刷墙壁,涂成全白色,再用水泥把房中凹凸不平的地抹平,这样散发的泥土的味道就会掩盖我裆下的臊气。
一毛钱一把的糖在这一天要与拜年的人分享。
母亲用电灯泡投影表演各种手舞。
一有敲门,我就跑去开门,山里牧民的小孩会在这一天跑到县城挨家挨户拜年,说着极其不标准的语言:喜年好。
我就会塞一把糖果和瓜子给他们,他们人手一个塑料袋;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今天吃我家糖果,古尔邦节我就可以去他们家吃肉,母亲也会给我一个塑料袋,一天下来差不多能吃只羊。
春晚依旧是一家人除夕夜必须看的节目,每看一个小品母亲都能乐得东倒西歪,高兴了给我倒一大杯健力宝。
这个经济与思维落后大部分地区十多年的小镇,也就是在春晚这一天跟上了节奏,初一那一天,春晚的金句朗朗上口,能用一整年。
常见大雪覆城,每当融化时,便知岁月去。
我们去过那么多城市,如小镇的烟花,如小镇的饺子,如小镇的拜年,却再也没有小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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