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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但林则徐力辞了肩舆。
他说:“邹太守,我是戴罪之人,坐着肩舆出现在河工上,那可真成了笑话。”
邹鸣鹤说:“林公,河工上苦,你是知道的,风里来雨里去,你已经五十有七,我担心你吃不消。”
林则徐说:“谢谢你的美意,我心领了。”
邹鸣鹤说:“林公,民间有句俗语,开封城,城摞城;地上城一座,地下城几层。
魏国的大梁,唐代的汴州,宋朝的汴梁,金人的汴京,前朝的开封,一层一层,都在咱们脚下。
黄河悬在头顶上,不是今天才有的局面;开封这个地方,屡毁屡建,却从没有放弃!
绝不放弃,绝不向水灾低头,已经是开封人的脾性,也是开封人的傲气。
不能从我们这里,变成了没有骨气的不肖之辈。”
林则徐感叹说:“邹太守还有这一层想法,实在难得。
人最难得的是精气神,天塌地陷,只要精气神不倒,谁也难奈我何。
你放心,我一定会极力向相国进言的。”
林则徐回到关帝庙,向王鼎报告了前往开封的情况。
王鼎说:“我今天上午已经出奏,城可守不可弃,河可堵不可漫,这不必再议。
现在关键是如何堵口。
新任河帅还在路上,现任河帅已经革职,我这兼署河督,对治水是门外汉,所以少穆你得多用心,多偏劳。
你不要觉得是戴罪之臣,不方便出头。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就是代表我在河工上办差,有什么建议你随时提出来,我去安排。
这几天你就到河上多跑跑,如何堵口,拿出个方案来,我尽快奏报朝廷,尽快抢堵决口。”
王鼎如此重托,林则徐没有二话,带人在决口上下查访、测量,又向老河工、船工请教,前后用了五天,正式向王鼎报告了治河方案。
张家湾附近土质疏松,且决口到子堤被河水淘出多处深塘,林则徐决定避开这里,从决口东西两侧斜向子堤方向筑新坝,即西坝斜往东北向子堤靠拢,东坝斜往西北向子堤靠拢,接近子堤后东西两坝合龙。
同时,在河道下游开挖引河,以引导河水沿旧道东流;在合龙口上游修三道挑水坝,以减轻河水对新坝的冲刷。
林则徐画了草图,向王鼎介绍。
王鼎说:“张家湾这一带土质疏松,历史上黄河有几次都是从这里决口。
你这个方案,避开张家湾筑坝,很好,就是工程量要大不少。”
林则徐说:“是,我和下南厅的人粗略估算,西坝从马头起,东坝从小马圈起,两坝长约两千四百丈(一丈约3.3米);靠近子堤后是双坝,长三百丈;另外三个挑水坝共长一百六十余丈,初步估算埽料一项约需八千垛,工程量相当大。
这还没算上山东、江苏两省开挖引河、抽沟的工程。”
黄河从开封到江苏入海,六百余里,要让决口的黄河顺利归复旧道,必须在决口下游深挖河道,便于洪水下泄,这称为引河;再往下,根据黄河淤积的情况,需要挖掘比引河工程量小些的抽沟或沟线,当然,并非六百余里全要兴工,但两省都要动工是必然的。
林则徐与河道上的人也有个粗略估计,河南境内,引河大约要有九千多丈左右;抽沟、沟线长度大约是引河的两倍。
引河口宽六十余丈,深约三丈,土工量相当大。
王鼎说:“少穆,你也知道,英夷在南边寻衅,朝廷军费一项开支已达数百万两,真正是捉襟见肘。
黄河大工,能省则省。
临来之前,我让户部查过黄河大工经费情况,乾隆四十七年,兰阳青龙岗决口用银两千万两;嘉庆十三、十四年,南河修堤堵口费用四千多万两;嘉庆二十四年,黄河马营决口,耗银一千二百万两;嘉庆二十五年仪封决口,耗银四百七十余万两。
我有个打算,远处的不说,就依最近的大工为依据,马营大工耗银一千二百万两,太过浪费;仪封大工耗银四百七十万两,较为撙节。
河工上贪污浮冒已成积习,动辄上千万两银子,实际用于工程的十不及二三。
我以为此次大工,按仪工四百七十万两奏请朝廷拨款。”
林则徐连忙说:“相国,这个概算实在太少,恐怕不敷应用。
当年仪封决口不到二百丈,引河、抽沟工程量更是少之又少,拿此预算比照的话,恐怕要增三分之一也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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