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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猛赶,通身汗湿,广播的声音愈来愈近,得救了,终于在月色朦胧下绕出了山,进入了村庄,见到人家灯火时已近晚上十点钟了。
这里属胶南县,我们所住的华岩寺渔村属崂山县。
第二天,主人请我们吃了一顿最名贵的红鳞加吉鱼,由公社的拖拉机将我们送回崂山县住址。
后来别人捡了一块很坚实的崂山石送我,我请王进家同学在上面刻了四个大字留念:误入崂山。
此石迄今保存在我的案头。
想起了雪花膏
万幸逃出了崂山,深夜叩门,住进了生产队的一间什么屋子里。
管他什么屋子,我们六个人挤着睡。
德侬向谁提出意见了,叫他注意不要把两只臭脚伸在我的鼻子跟前,我说没关系,因我先天性嗅觉不灵。
他们以为这是自我克制的托词,仍竭力重新安排他们睡的位置和姿势,反正怎么安排也是挤。
大约由于脱险后的愉快心情吧,我想起了一件几十年前的旧事,足以证实我的嗅觉确实先天不灵,不是为了客气。
我讲开了:我在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读预科一年级时,主要学素描,也学点水彩,还未接触到油画。
比我高一班的朱德群已在课外自己试画油画了。
有一个星期天,他叫我用他的油画工具也试试,为了节约,他的白色是自己调配的,装在一个旧雪花膏瓶里,他交代后便外出办事去了。
傍晚他回来,一进门便说好香,原来我弄错了新旧瓶子,将一瓶真的雪花膏当白色颜料调入油画,难怪我感到油画真难画。
这就是我用雪花膏画的第一幅油画。
遗忘了画箱
从乌鲁木齐到阿勒泰,新疆有关方面给我配了一辆吉普车,供我写生使用。
但这条路比较艰苦,有的司机不愿去,有的青年太莽撞,领导又不放心,最后决定由一位老司机去。
我从内心感谢这位老师傅,一路上同舟共济的生活使我们逐渐建立起真诚的友情,坐车的和开车之间真能这样坦率、友爱地相处吗?他也许有些不解,便私下问随我前去的同志:老吴是教授吗?
从阿勒泰市区到白桦林深处的达子湾山村,车虽只需走一个多小时,但路极其难走,坑坑洼洼,处处乱石挡道,车跌跌撞撞连滚带转着爬行,像一只受了伤乱窜的野兽,根本辨不清哪里算路。
老师傅吃力了,我暗暗心疼他。
车停到了目的地,我们一车四五个人都是画油画的,画箱、板、水壶、干粮一大堆,大家立即七手八脚地帮着卸车,霎时间行装堆了满地,自然是年轻同志们手脚快,他们又坚决不肯让我插手帮忙。
卸完车,老师傅还要跌跌撞撞地回去,晚上再来接我们。
朝阳透过宁静的白桦林,洒到潺潺的溪流里,光影闪烁,对岸哈萨克的村落正被阳光照耀得通红,我们陶醉在这祖国边境的阿尔泰山麓了。
大家开始选定对象,将要投入战斗。
突然发觉不见了我的油画箱,遍寻不见,大家着急起来,他们感到比丢失自己的画箱更不安。
再回到卸车的地点去寻,显然没有,会不会根本没有装上车呢?装车卸车大家抢着干,已很难记清楚细节,但我是明明白白将自己的全套画具先送到招待所门口的装车处的,我从来不会在出门之前遗忘画具,哪怕是一个夹子或一盒按钉之类的小用具也总是考虑得极其周密的。
我凉了半截,别人也凉了,大家像面临了灾祸。
于是阿勒泰本地随同来的同志让出他的画箱给我用,他说他以后来的机会多,这次主要看我画。
木匠大都爱用自己的锯和刨,我一向习惯于用自己的画具,但这次也只好将就着用了。
大家围着看我画,让画箱的同志更不断为我添挤颜料,我一面画,一面感到心里不自在。
咕咚!
咕咚!
什么响?孩子们立即奔到桥头去,一辆吉普车闯入了宁静的山村,啊!
我们的车回来了!
老师傅说他到市里加油,发现我的画箱被遗忘在车里了,便立即赶着送来,我多么想紧紧拥抱他,亲亲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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