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文学

裂缝中的律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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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的最后几天,当返校的日期临近,一种莫名的焦躁开始滋长。

就在此时,卿竹阮开始频繁地做另一个梦,它取代了之前的浓雾之梦,以更抽象、也更令人不安的方式侵扰她的睡眠。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巨大的、无限延伸的、空无一物的纯白画布前。

那白色不是圣洁,而是一种吞噬一切的、令人眩晕的虚无。

手里拿着调色盘和画笔,但调色盘上只有一种颜色:灰色。

各种不同深浅、不同冷暖、不同质感的灰,从近乎透明的银灰,到柔和温暖的珍珠灰,再到沉郁冷峻的铁灰和接近黑色的炭灰,一应俱全,唯独没有其他任何色彩。

她试图在这片纯白上画些什么——一根线,一个点,一片阴影,甚至只是画笔无意中扫过的痕迹。

但无论她画下什么,那些灰色的痕迹一旦接触画布,就会像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瞬间被画布本身那绝对的、霸道的纯白吸收、同化、消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加快速度,用力戳刺,涂抹大片色块,但结果都一样:痕迹出现,然后更快地消失,画布永远恢复成一尘不染的、令人绝望的纯白。

最后,她筋疲力尽地跪在画布前,看着自己干净的、未沾染任何颜料(或者说,颜料已无效)的双手,和调色盘上那些沉默的、仿佛从未被使用过的灰色,感到一种灭顶的、关于绝对无效和终极徒劳的绝望。

那是一种存在本身被彻底抹除、一切努力归于虚无的恐怖。

这个梦比之前的浓雾之梦更让她恐惧,醒来后心悸久久不能平息。

雾至少是某种实体,是障碍,是可以试图穿越、驱散或与之共存的。

而纯白画布和消失的痕迹,象征的是一种更根本的、哲学层面的消解,是意义和存在被绝对空无所吞噬的威胁。

这让她不可抑制地联想到清霁染的病情,那种可能正在她身体内部悄然发生着的、一点点吞噬她生命力、抹去她作为一个鲜活个体存在痕迹的无形之力。

梦中的无力感,与她面对清霁染处境时的无力感,产生了可怕的重叠与共鸣。

梦醒后的凌晨时分,她总会一身冷汗地坐起,在台灯昏暗的光晕里怔忡许久,仿佛要重新确认自己存在于这个有重力、有质感、有色彩的世界。

然后,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抗,她会爬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速写本和炭笔,在空白页上近乎疯狂地涂抹。

不是画任何具体物象,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制造出大量浓黑、粗砺、混乱、层层叠叠到几乎要划破纸面的痕迹。

她需要看到“痕迹”

被留下,需要确认自己的行动能对这个世界(哪怕只是一张纸)产生切实的、不可轻易抹去的影响。

那些野蛮的黑色笔触,是她对抗梦中“纯白消解”

的武器,是她为自己摇摇欲坠的存在感夯下的、粗陋却坚实的木桩。

或许是被这个反复出现的噩梦所驱动,她开始更加有意识、也更加系统地在现实世界里,寻找并记录那些对抗消解的、证明“存在过”

和“正在作用”

的痕迹。

这变成了一项带着严肃使命感的日常功课。

她举着手机,耐心等待并拍下窗台上积雪在午后阳光下缓慢融化后,留在积尘表面清晰的水渍轮廓,那轮廓像一幅短暂的地图,记录着冰晶消融的路径。

然后,她会在速写本上用极细的针管笔,以近乎科学绘图般的精确,复刻下这些转瞬即逝的图案。

她长时间观察阳台铁质栏杆上那些缓慢蔓延的、棕红色锈迹的形态,用枯笔(将笔尖颜料几乎用尽)在粗糙的水彩纸上轻轻摩擦,模仿那种斑驳、侵蚀、如同皮肤病般的质感,试图捕捉时间与空气联手对坚固物质进行的、静默而不可逆的改造。

她甚至开始像一个收集癖患者,在散步时留意并捡拾一些微不足道的自然或人造“遗物”

:一片叶脉清晰如毛细血管网的梧桐落叶;一颗被河水冲刷得温润光滑、表面有奇异螺旋纹路的鹅卵石;一小段从旧家具上脱落、已经弯曲变形、锈迹斑斑的铁丝。

她把它们洗净、擦干,陈列在书桌一角一个原本装饼干的铁皮盒子里,像一个小小的、私人博物馆的藏品。

她不定期地取出来描绘,试图用线条和明暗,抓住它们被时间、流水、使用或遗弃所塑造的、独一无二的“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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