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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祖贤不知听谁挑唆,说我们的屋影了你的风水,我们的屋离你家祖坟八百丈远,怎么就影了你的风水?
你让狗腿子侯四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房子给挑了,老头子和我三个儿子上前理论,还被你们给打了一顿。
老头子不服气,相信总还有个天理吧!
卖了地也要给你打官司,地契、文书都在我们手里,县太爷判了我们赢。
你就派人和老头子说和,老头子看的明白,说什么不愿意给你讲和;我就劝老头子,这都乡里乡亲的,以后还要在李家官庄立足,老头子禁不住我说,这才答应,可谁知,就是我的劝解,害的我们老头子丢了一条命。
你让人设了酒局,弄了阴阳酒壶,在里面下了毒,你们喝好酒,让老头子喝毒酒;老头子喝完酒回家,前脚刚踏进家门,就喊肚子疼,还没到床上,耳朵、鼻子里就流血,可怜我那老头子吐了一口黑血,就被你们毒死了。
人死了,你们还不消停,对外也不避讳,逢人就说老头子是被你们毒死的,想着杀鸡儆猴、震慑四邻;还把我二儿子抓了壮丁,到现在老二生死不明,我天天哭,夜夜泪,哭瞎了双眼,你们真是比狼还歹毒的心。
可老天有眼,老百姓得了天下;老二被你抓了壮丁,老三我一早就让他参加八路军,我这些年不死,就是为了出这口气,封你们门那天,我当了陪嫁的镯子,弄了供碗,放了鞭炮,我比过大年还高兴。
说完,台下群情激愤,上来几个年轻人就打,老头子悔不当初,不该听信刘瞎子的浑话。
诉苦大会过后,老头子忧心忡忡,饭也不怎么吃,有时候半夜睡着睡着就惊醒,又过了三五天,也就三四点钟的时候,天还黢黑,我和兰君还在地上打着地铺,他出门的时候踩到了席子的一角,我睁开眼,看他穿上了以前的长袍、马褂。
我问:“爹,你干啥去这是?”
他说:“我去蹲个厕所。”
我也没在意,就继续睡了,到了五六点钟,一群人风风火火的闯进院子,押着我就往外赶。
原来一早磨豆腐的杨鬼子去井里打水,桶放下去“闷”
声响了一下,却无论怎么晃,就是打不上来水;他趴近了一看,“哎呦"
一声,吓倒在地,原来井里有个人,这是有人跳井了呀!
当时全村就这一口水井,就在李家大院的东南角,全村洗衣、做饭全靠它,这还是四十年前,地主的爹找人打的,没想到四十年后却成了他的葬身之所。
民兵队副队长边黑子,说大地主自绝于人民,临死还要恶心一下村庄四邻,一顶大帽子就扣了下来;边黑子在我身上打了两拳,让我下井把尸体捞上来,他们绑着我,让我下井,一向胆小的我,现在反倒一点也不到害怕;下了井,井口大,水也深,我踩到了尸体,身子浮了上来,头和脚还在水里泡着,黑色的长袍马褂已经浸湿,我吃力的把绳子套在他的腰上,先把他吊了上去。
我抬头往上看,他的脸已经泡的发白,水半垂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像一枚绿色的玻璃弹珠,眼睛还大大的睁着,就这样看着我,水像雨点一样落在了我身上,我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尸体捞上来后,被晾在宴席楼前的台阶上;边黑子喝令我在一边跪着,正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兰君引着岚松赶了过来,岚松头顶白布,身穿孝袍;原来薛家老太太自从开了诉苦大会,胸中的气一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回到家就下不了床了,几天前就开始预备后事;今一早,老太太听说李祖贤跳了井,嘴角动了动,就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不多时,就没了动静。
岚松走上台,说老少爷们:“大地主李祖贤罪恶滔天,死有余辜;可世贵是地主买来的孩子,也是咱穷苦百姓的根儿,前些年他还小,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四八年八路军来我家买硝土,被保安团逮住,是世贵把我们放了出来,我和咱们八路军的鲍团长都可以作证;大伙要站稳立场,恶霸地主我们要坚决斗争,对革命有贡献的人我们也要记功劳。
听岚松这样讲,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知是感动,还是委屈,亦或是因为养父的死,我嚎啕大哭,把这些年的委屈一并哭了出来..
在岚松的掩护下,我虽然躲过了一劫,但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不愿和我们再有任何瓜葛,众人走散,只有原来门房的胡子大叔留了下来,他没儿没女,不怕牵连,帮着找了块门板,养父凄凉的躺在门板上,所有人看见都远远的躲着。
就是在这条路上,二十年前老太爷出殡,放了二十响大,拜谒的亲朋故旧排出去三里地,以至于破的孝布赶不上使,连门口的水井也舀干了,而如今他的儿子连个棺材也没有。
按照乡间的规矩,死后停灵的傍晚,村里的街坊四邻要买上两刀纸来吊唁;但现如今,天已经黢黑,一个吊唁的人也没有,我正要烧关门纸,岚松他娘拿着两刀纸走了过来。
岚松她娘和我娘差不多的年纪,虽然来了李家官庄十年,依然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话,听她讲话,我想起了我娘,也想起了被毒死的爹,而毒死我爹的人正端坐在屋里。
按照乡间的习俗,枉死者只可停灵两日,祖坟已经分做别家的田地,无法安葬;只得在我们分的几亩薄田里,挖了个浅坑,用席子裹了,草草葬了了事。
反观薛家,老太太的三儿子已经做了解放军的营长,大孙子是大队的民兵队长,老太太自身也是拥军的模范,薛老太一过世,往来吊唁着络绎不绝,灵堂内出一屋,进一屋,村里争相去帮忙,乡里送来了慰问金,县里也来了大人物来吊祭。
正是:
十年河东十年西,
下架的凤凰不如鸡。
养父死后,我成了被□□的主角儿;为了戴罪立功,也为了报仇雪恨,我决定检举揭发,揭发李周氏唆使边大头毒杀人命。
工作组一听有命案,立时就把地主婆和边大头逮了起来,还没怎么审,边大头就全招了:当年李祖贤和大老婆完婚,三四年没有孩子,李祖贤为了接续人丁,新娶了一房,也就是我的养娘;大老婆气不过,就从娘家亲戚里,抱了一个孩子,孩子三四个月,长的虎头虎脑,地主婆欢喜的不得了,可孩子养到七八个月,就一直窜稀,拉的瘦脱了相,没几天就死在了地主婆的怀里;地主婆疑心是别人下了毒,就此埋下了心结。
后来地主又娶了两房姨太太,闲来无事,就抱孩子养着,地主婆心里过不去,就想着法的毒害。
刚开始抱养的孩子,全交给奶妈养着,三四个月的孩子,地主婆使个眼色,孩子的命就没了;后来,我进了李家大院,进来的时候已经六七岁了,看我不好毒害,她就让厨子边大头烤了带毒的点心,送给我吃,我把点心扔出墙外,我爹吃了点心替我死了。
检查组一听,地主婆手里有多条人命,质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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