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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你身上依然穿着他司马家的官服。”
“菡儿,我可以马上就扯掉这一身的负担,我们一起远走高飞!”
夏侯湛说完,伸手就要去扯脱掉他自己早已厌烦的,那一身朝廷的桎梏。
“不,孝若,我的命里早就没有了感情,我不想毁了你的人生,你不要再逼我了,你回去吧,……”
墨菡伸手拦住了夏侯湛,冷冷的长枪也被她默然无奈地收回。
“菡儿,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真的忍心让我这一生……这一生,都在思念你的痛苦中渡过吗?”
夏侯湛顺势又紧紧地攥住了墨菡娇嫩的玉手。
“孝若,我求你,忘了我,……”
墨菡用尽全力甩开夏侯湛,抽回了自己的双手,转身一跃上马。
“可我就是做不到,菡儿,……”
夏侯湛又拼命地拽紧了墨菡的马缰。
“孝若,你不要再逼我!”
墨菡泣泪如雨,声色俱疲,却对这样的夏侯湛终是无可奈何。
“孝若,孝若,……”
正在这时,从许昌城的方向,飞跑而来几匹骏马,那是司马文萱带着婢女采玉,跃马疾驰来寻找她的夫君夏侯湛,后面还跟随着满身衙役打扮的富安和顺宝。
夏侯湛听到喊声,转头回望之际,墨菡趁其不备,轻轻一掌打在了夏侯湛的手腕处,而后便毅然决然地夺过了马的缰绳,急拍马背几下,一句“孝若,保重!”
后,洒泪、绝尘,飞奔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
夏侯湛悲凉无望地站在原地,悲凉无望地苦笑声声,身后追来的,是他并不爱,却要一直守着他的妻子,身前跑走的,是他此生真心眷爱,却永远只在云里雾里,只会在他梦里出现的娇婉红颜,他笑他的命运是如此的错位,如此的荒诞,如此的是非颠倒、如此的滑稽可笑至极!
……
墨菡又是一口气疾奔了有数十里地之遥,一直跑到了当年她与金若一起遭遇劫匪后,被夏侯湛救助的那处鄢陵城外的旷野荒郊处,才慢慢地放缓了马的速度,浮思、追思、往事如烟,历历于眼前,却早已是匆匆十数载的光影,冲淡了往昔情爱,荒芜了她的青春……墨菡痛感自己就好比那黑夜里只身在海面上泅渡的溺水之人,为了心中仅存的那一点点生的渴望,拼尽全力在无边的苦海中游啊游啊,漆黑的海面就如同这漆黑的人世,茫茫无际、冰冷透骨,生命于她,就只剩下了挣扎、挣扎、总是无谓地挣扎!
数日之后,墨菡回到了阔别十余载的家乡,回到了她生于斯长于斯的那片熟悉的山川热土,那个留下了她无数童年欢笑,却又残存着她彻骨伤怀记忆的旧貌依稀、故人如旧的村庄。
残阳如血,家门破败,几声规啼,更增凄凉。
墨菡的家,本是父亲嵇康辞官回乡之后购置的房宅,在村里也算得上是有一无二的府邸,可如今却落得荒草淹没尽门庭,蛛网结满了院落,门上府衙的封条只剩下残余的点点白渣,夹杂着黑黑的淡淡的墨影……门前冷落,旧邻远隔,房前屋后,看不到一个人影经过。
墨菡推开了院门,迈步走进了家中,傍晚时分,天色灰蒙,眼前只见亭台颓损,池水干涸,阶满苍苔垄封路,架满藤萝栏杆绕,老屋的门窗破碎不堪,早已被风雨侵蚀的没有了一丝生的气象,蝉悲鸣,鸦乱叫,物败人去事事休,景状凄清,情状惨淡,令人目不忍瞧,心不忍见……墨菡只觉自己的胸间腹内就像被刀剜斧刻一般的疼,无以复加的极其剧烈的疼痛!
从进村、进院,到走进灰尘落满四壁、尘埃的厅堂,这种锥心刺骨的痛就从未在她的心间停止过。
严父慈母的容颜,在墨菡的脑海中早早地就定格在了他们那般壮丽、繁盛的年华,还没有多少白发,还没有多少沧桑,还未及看到儿女长大,就那样带着万般的留恋和不舍,惨然离世而去……
抚景伤情,触物生恨,燃放的烛光,烛泪点点,滴滴凝聚的都是墨菡如雨的苦泪,滴滴坚固的都是墨菡充斥在胸中更加坚硬的仇恨,“不报父母之仇,誓不为人!”
墨菡只觉阵阵热血不断上涌,怨满乾坤,恨满胸膛,只待回返洛阳之日,定要寻得时机,雪此家仇,哪怕为之玉殒香消、魂飞九天,今生也不枉生为父母的女儿……墨菡把马拴牢在了院门口的一棵枯榆之上,放置好了长枪,挥宝剑开始砍除庭院内那些丛生的杂草,打扫屋舍,因为她打算要在家里住些日子,明早还要前去给屈死的父母上坟扫墓。
一夜苍凉。
翌日清晨,墨菡很早就骑马进了城,买来了香烛、果品、烧纸和奠酒,前往村后远处的山上、父母的坟前祭拜。
嵇康当初家遭横祸,子女尚小,所以安葬他们夫妻本是族里的长辈、族人们尽心尽力代劳的。
墨菡当年刚刚出得牢狱之时,曾经带着金若一起,拖着昏沉沉,痛苦的身子,跑一会儿,爬一会儿地奔到山上父母的坟前,哭拜得死去活来……如今十余载的光阴恍如隔世,村庄附近的风物景象,似乎也已跟随着变化迁移了很多,但是墨菡凭借着十几年前清晰刻骨的记忆,还是很快地就找到了那片坐落于半山腰处,林木脚下、乱草丛中的坟墓,来到了硬生生、明朗朗印刻着自己父亲和母亲名字的墓碑前,“父亲、母亲,不孝女儿墨菡回来看你们了!”
一声呼喊过后,墨菡早已俯身哭拜在地,泣不成声……
曾经多么鲜活的生命,多么伟岸、智慧的父亲,多么美丽、淑惠的母亲,如今却都变成了这两行冷冰冰的墨迹,这一块冰冷冷的墓碑和这一丘爬满荒草的枯土。
墨菡忘不了,永远都不可能忘记,是司马氏血腥的屠刀夺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尚在壮年的生命,同样也是在司马氏屠刀的疯狂虐杀下,她如花般青春的年华,从此便毁于一旦,孤身一人如断梗流萍般随风飘落,随水漂零。
“父亲、母亲,女儿已找到绍弟,他生活得很好,父亲母亲如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女儿大仇得报,杀了那昏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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