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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坊正中间刻着“三市菜市场”
五个楷书大字,字的边缘有点斑驳,是常年被人摸出来的——陆帆注意到,“市”
字的一点上特别亮,想来是无数人路过时都忍不住摸一下。
牌坊下己经很热闹了,提着菜篮的阿公阿婆、推着小车的年轻人、背着书包的学生,挤在一起慢悠悠地走。
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这咸齑怎么卖啊?”
“十五块一斤,不能再少了,阿拉腌了三个月呢!”
“黄鱼便宜点呗,阿拉常来买你的!”
“阿拉的黄鱼是野生的,一分钱一分货,便宜没好货!”
走进菜市场,一股混杂却鲜活的香气扑面而来——是咸齑的咸香、黄鱼的海腥、笋干的清香、腊肉的油香、豆腐的豆香混在一起,虽然复杂,却一点都不腻,反而透着股让人安心的烟火气。
摊位是木质的,一排一排整齐地排列着,摊主们都戴着围裙,有的在理菜,有的在称重,有的在和顾客聊天,脸上都带着笑。
陆帆沿着摊位往里走,路边的摊位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菜:翠绿的青菜、白胖的萝卜、带着泥土的春笋、挂着油珠的腊肉……卖笋干的老伯坐在小马扎上,正把笋干里的断条挑出来,放在一个小竹篮里,“断的便宜卖,五块钱一斤,自家吃划算,送礼就买整根的。”
一个阿姨走过去,拿起一根整根的笋干,掰了一点尝,“嗯,够干,没霉味,给我称两斤。”
走了大概十分钟,陆帆终于看到了张阿婆的摊位。
她的摊位不大,铺着一块蓝色的土布,土布上摆着三个陶缸,陶缸是深棕色的,上面贴着红色的纸条,用毛笔写着“咸齑”
两个字,字迹有点歪,却很有力。
阿婆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头发花白,梳成一个圆圆的髻,用一根银色的发簪固定着,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土布围裙,围裙上沾着点咸齑的碎末。
她手里拿着一把小铁铲,正从中间的陶缸里铲咸齑,动作很慢,却很稳。
“阿婆,您这咸齑怎么卖?”
陆帆走过去,轻声问。
张阿婆抬起头,她的眼睛很亮,虽然脸上有不少皱纹,却透着股精神劲,“小伙子,要咸齑啊?阿拉的咸齑,十五块一斤,用的是本地的雪里蕻,去年冬天腌的,刚开封没几天,正好吃。”
陆帆凑近陶缸,往里面看——陶缸里的咸齑是黄绿色的,梗叶分明,没有一点烂叶,闻起来有股淡淡的咸香,没有刺鼻的酸味。
“阿婆,您这咸齑是怎么腌的啊?”
“要腌好咸齑,得先选好雪里蕻,”
张阿婆放下小铁铲,从陶缸里拿出一把咸齑,递到陆帆面前,“你看,阿拉选的雪里蕻,叶子要绿,梗要粗,不能有虫眼。
先把雪里蕻洗干净,放在太阳下晒一天,把表面的水分晒干,不能晒太干,不然腌出来会柴。”
她指着旁边一个空陶缸,“这个陶缸是阿拉祖传的,用了西十多年了,腌出来的咸齑比新缸香。
新缸有火气,会影响咸齑的味道;老缸腌的次数多了,缸壁上有股老味道,腌出来的咸齑也带劲。”
阿婆的手轻轻摸着陶缸的壁,“以前阿拉女儿小时候,总帮我翻雪里蕻,小手冻得通红,还不肯停,说‘妈妈,等咸齑腌好了,我要煮黄鱼吃’。
现在她嫁到上海去了,每年冬天还会寄雪里蕻来,让我帮她腌。”
陆帆看着阿婆手上的老茧,是常年握小铁铲、翻雪里蕻磨出来的,指关节有点肿大,却很灵活。
“阿婆,给我称一斤吧。”
“好嘞!”
张阿婆拿起一个小竹篮,把咸齑铲进去,称了称,“一斤多一点,就算你一斤的钱,阿拉跟你投缘。”
她从摊位底下拿出一张油纸,油纸是深黄色的,有股淡淡的桐油香,“用油纸包着,能保潮,咸齑不容易干。”
阿婆包咸齑的动作很熟练,先把油纸铺平,把咸齑放在中间,然后西角往中间折,最后用麻绳系了个结,“这样提着方便,不会漏。”
陆帆接过油纸包,咸齑的重量透过油纸传过来,还有股淡淡的咸香。
他付了钱,阿婆又叮嘱:“煮黄鱼的时候,咸齑别放太多,不然会齁,加点笋片,鲜得很!”
“谢谢阿婆!”
陆帆挥挥手,往靠河的摊位走。
菜市场靠河的一边很热闹,河面上停着几艘小渔船,渔民正把刚捕上来的鱼卸到岸边的竹筐里,“鲜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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