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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撞出声脆响,像碎玻璃落在金属上。
我盯着她的手,指甲涂着暗红的油彩,厚得像层凝固的血,指尖的弧度太尖,像精心打磨过的小刀子。
指缝里卡着点黑屑,不是夜会地毯的绒毛,是小块皮革碎屑,黑得发亮,边缘泛着点褐黄,像被反复摩擦过的旧皮——和我手里拳套磨损处的皮质一模一样,连那点褐黄的氧化痕迹都分毫不差,像从同一块皮上刮下来的。
“扔了!”
杨杰的吼声突然炸开来,不是寻常的喝止,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破音,像被枪子儿擦过喉咙的破锣,尾音劈得像撕烂的布条。
那声音裹着股没压住的颤,撞在检查站的铁皮棚上,弹回来的回音里带着“嗡嗡”
的响,震得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的嘴唇还张着,嘴角挂着点白沫,是吼得太急咬到了舌尖,可眼神里的慌比疼更甚,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心,死死盯着我手里的拳套,仿佛那不是块皮革,是颗马上要炸的雷。
,!
他往前跨了两步,膝盖绷得发直,每一步都带着股砸下去的狠劲,像要把脚下的红土碾出个坑。
军靴陷进湿泥半寸,红土被碾得发实,湿泥从靴底边缘挤出来,发出“噗嗤”
的闷响,像踩着块浸了血的海绵。
我盯着他的左脚——鞋垫从鞋跟处滑出来半寸,露出底下的钢板,银灰色的,边缘的漆早被磨秃了,露出里面的铁色,锈迹像道歪歪扭扭的爪印,尖的地方还嵌着点红土渣。
这钢板我有印象,去年他膝盖被毒贩的钢管砸裂,手术后就垫上了,当时医生说要养三个月,可他不到一个月就拆了绷带。
此刻那道锈迹的形状突然刺得我眼疼——和拳套指关节处的裂痕能严丝合缝对上,连最尖的那道岔口都分毫不差,像被同一个东西反复碾过。
他腰侧的战术腰带跟着动作晃了晃,帆布带被汗水浸得发亮,本该挂着手铐的位置空着个印子,印子边缘还留着手铐磨出的亮痕,像道没愈合的疤。
皮带扣是黄铜的,被磨得能照见人影,反光里正映出我手里拳套上的红布条。
红布条在光里抖得厉害,像团快被风吹灭的火,红得发暗,把杨杰的瞳孔映得忽明忽暗,黑瞳里像有两簇小火苗在跳,又突然被什么摁灭,只剩沉沉的阴翳。
他喉结在颈间猛地滚了滚,幅度大得像吞了颗滚烫的石子,把喉咙磨得“咕咚”
响。
下巴上的胡茬沾着点白沫,是咬碎的牙垢,混着嘴角的血丝,看着格外狰狞。
风从橡胶林里钻过来,掀得他的作训服下摆往起飘,露出腰侧那道弧形的疤,疤边的皮肤绷得发紧,像在使劲憋着什么,连呼吸都带着股压抑的沉。
风是从橡胶林最深处卷过来的,不是平铺直叙的吹,是拧着旋儿的涌,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林子里搅动,把层层叠叠的腐叶、断枝、潮湿的泥土气息全揉在了一起。
风里裹着的甜腻最先钻进来——不是野果新鲜的甜,是熟透了烂在地里的发酵甜,混着点发酵过度的酸,像被雨水泡胀的浆果在泥里沤了半月,甜得发闷,闷得人舌尖发涩。
紧接着是腥气。
不是鲜血喷溅的热腥,是种沉在底下的冷腥,裹着溶洞里特有的蝙蝠粪味——那味陈腐得像积了百年的霉,混着岩壁上渗下来的水腥,往肺里钻时又冷又黏,黏在喉咙口,像含了口没化的浓痰,咽不下,咳不出。
风扫过脸颊时,能感觉到细小的湿粒打在皮肤上,不是雨,是林子里的潮气混着红土粉末,黏在汗毛上,像贴了层看不见的湿纸,凉得往骨头里渗。
拳套的皮革被这股风掀得轻轻颤。
不是大幅度的晃,是细弱的、带着共振的抖,边缘的裂缝被吹得微微张开,发出细碎的“吱呀”
声,像老骨头在响。
裂缝里的黄海绵絮被风卷着往外飘,不是成块掉,是一缕缕、一丝丝往下坠,像被虫蛀过的棉絮,又像腐烂的果肉里扯出的纤维,轻飘飘地落在我手背上。
那触感猛地攥紧了心——软得发糜,带着种令人发怵的湿滑,不是干燥的海绵质感,是像泡在腐水里的肉,指尖刚碰到,就“簌簌”
碎成了渣,黄黑色的粉末顺着指缝往下掉,落在红土上,和湿泥混在一起,像撒了把腐烂的骨灰。
突然就想起辛集兴开格斗俱乐部那天。
兴武堂的擂台刚刷过红漆,味冲得人眼眶发酸。
红漆是刚调的,稠得像化不开的血,刷子划过木台时拉出亮亮的痕,没干透的漆面上还浮着层油光,把屋顶的灯泡都映成了小红点。
空气里全是松香水和红漆的混合味,辣得人嗓子眼发紧,却又带着股簇新的劲,像刚点着的炮仗,憋着股要炸开的热。
杨杰是头天夜里坐绿皮火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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