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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獠牙泛着哑光的白,根部的血渍凝得发黑,像块陈年的血痂,晨光往齿缝里钻,照出细小的凹槽——那是护崽的母狼咬进熊皮肉时,被骨头硌出的痕。
“二——”
他的喉结滚了滚,吊坠突然停在半空,獠牙尖正对着垭口的货车。
风卷着红土沫子打在牙尖上,“沙沙”
地响,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磨这颗牙,要把它磨得更利些。
“一!”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香客像道银灰色的闪电窜了出去。
不是跑,是贴着红土飞,迷彩服下摆扫过湿泥,带起道褐黄的弧,像豹子扑食时拖出的残影。
他手里的三棱军刺划破空气,“咻”
地扯出银亮的线,那线比晨光更锐,比垭口的风更狠,在光头男人抬枪的瞬间,斜斜劈了下去。
“嗷——!”
惨叫声像被刀劈开的木头,粗粝地炸在红土上。
光头男人持枪的手腕被军刺划开道血槽,五连发猎枪脱手的瞬间,枪管在红土上撞出“哐当”
的闷响,像口破锅砸在地上。
枪托碾过块棱形的红土疙瘩,弹巢“咔啦”
松了,颗金黄的子弹滚了出来,在晨光里转着圈儿——不是顺顺当当的滚,是带着棱地蹦,每蹦一下,就在红土上砸个浅坑,把我们仨的影子钉得死死的。
我的影子被枪托压着,边缘被红土磨得发毛;杨杰的影子罩在子弹上,断指的轮廓把金黄的弹身遮去大半;最瘆人的是辛集兴那副拳套的影子,正顺着红土的褶皱往货车底下爬,指缝的阴影像条细蛇,钻过轮胎碾出的深沟,往更黑的地方缩。
“撕拉——”
篷布突然被从里面撕开道口子。
不是慢慢裂的,是被十几只手同时往外扯,粗麻绳“嘣”
地断了,帆布纤维被拽得发白,像群受惊的蚂蚱往外蹦。
最先伸出来的是只小手,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指节处磨出了血痂,却把半截红绳攥得死紧——那绳子是粗棉线编的,磨得发灰,绳头拴着颗铜钱,边缘锈成了深绿,中间的方孔里卡着点红土,和十三岁那年辛集兴娘塞给我的红绸子碎料上的铜钱,连锈迹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紧接着是更多的手。
有枯瘦的、青筋暴起的,该是女人的;有肉乎乎的、还带着奶香的,定是幼儿的;还有只手缺了截小指,断口处结着黑痂,攥着帆布边缘的力道,把指节憋得发白。
它们在晨光里晃,像片从土里钻出来的芽,只是这芽上沾着血和泥,抖得厉害,把篷布的裂口扯得更大,露出里面黑糊糊的团——不是箱子,是挤成堆的人,肩膀挨着肩膀,膝盖顶着后背,像群被塞进罐头的沙丁鱼。
红绳在那只小手里颤,被风掀得往起飘,铜钱的方孔正对着我举望远镜的方向,像只盯着我的眼。
晨光往孔里钻,照出里面卡着的红土,和辛集兴拳套裂缝里的红土一个色,连铁砂的粗细都没差。
我突然明白杨杰为什么不让我看这红绳了。
去年证物室的照片突然在眼前亮起来:七只玻璃罐,每只罐口都系着截红绳,绳头的铜钱锈得发绿,方孔里卡着的红土,和眼前这颗铜钱里的,像从同一个泥坑里抠出来的。
法医说,罐子里泡的是孩子的心脏、肾脏、眼球——都是“货”
,而红绳是“标签”
,铜钱的锈色越深,说明“货”
越新鲜。
那只小手突然松了下,红绳从指缝滑出半寸,铜钱在帆布上磕出“叮”
的轻响。
我看见绳身的棉线里嵌着点白——不是布的絮,是细碎的骨渣,细得像米粉,被风一吹微微颤,看得我舌根发苦,喉结猛地滚了滚,把涌到嘴边的腥气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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