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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越来越低,到“被拖拽的痕”
几个字时,几乎成了气音,舌尖抵着牙床,连自己都觉得这话虚得像泡沫。
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焦黑的橡胶树断枝、泡在水里的弹壳、被踩烂的军徽……每样东西都在雨里淌着水,像在嘲笑他的徒劳。
大腿的疼还在往骨头缝里钻,可他不敢停,只能拖着伤腿往前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怕,怕真的找到那道拖拽的痕,更怕找了半天,什么都找不到。
吉克阿依把香客背进溶洞最深处时,岩壁上的水珠顺着香客的发梢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用三块灰岩块抵住洞口,石块碰撞发出“咚”
的闷响,刚好能挡住外面的风雨,又留着道细缝透气。
转身往回跑时,绑腿早被泥水浸得透湿,粗棉布裹着脚踝,沾着的红土和草屑结成硬壳,每跑一步都“咯吱”
作响,像拖着串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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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踝的旧伤是上周在马厩被马蹄蹭的,此刻被碎石一硌,伤口“唰”
地裂开道新痕。
他倒吸一口冷气,疼得眉骨突突跳,脚趾在靴筒里蜷成一团,每落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碎石的棱角透过薄薄的靴底往上顶,伤口的疼混着筋络的酸,顺着小腿往膝盖窜。
怀里的医疗包晃得厉害,帆布带子勒着锁骨,里面的纱布卷撞着碘伏瓶,“叮叮当当”
的轻响混在雨声里,像谁在暗处抽噎,细弱得随时会断。
跑过刚才香客躺过的坡地,他的靴尖突然踢到块硬物。
低头看时,心猛地一沉——地上有滩淡红的血,不是新鲜的艳,是被雨水泡淡的粉,正顺着岩缝的沟壑往里渗,像条往黑暗里钻的小蛇。
血渍边蜷着半片蓝布,是林悦绣的海棠角,靛蓝的布面被血浸得发暗,边角撕得毛糙,露出里面的白棉絮,针脚处还缠着根细血丝,像条没褪尽的红线,死死缠在布角的海棠花瓣上。
吉克阿依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布角。
布面湿冷得像冰,针脚的纹路里还卡着点红土,是红土坡特有的黏壤。
他突然想起林悦教他们绣海棠时说的话:“针脚要藏在花瓣里,才经得起风雨。”
可这半片布,终究还是被风雨撕成了碎片。
傣鬼的目光像两枚生锈的钉子,死死钉在峡谷边缘。
那里的雾气正从谷底往上涌,不是一缕缕的飘,是成团成股的滚,白得发稠,像熬到浓稠的米粥,把深不见底的悬崖糊得严严实实。
偶尔有风吹散些微雾,能瞥见底下黑黢黢的岩缝,像巨兽张开的嘴,转瞬间又被新的雾填满。
风从谷底钻上来,带着股凿冰似的冷,卷着雨丝抽在脸上,疼得像小刀子割。
他额前的碎发被吹得贴在眉骨,混着未干的血和雨水,在脸上淌出弯弯曲曲的痕,像幅被揉皱又展开的画。
左手的指节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老茧——刚才架着“我”
的那两个黑雨衣,此刻在他脑子里反复闪现。
他们的动作太稳了。
黑雨衣的下摆扫过碎石时,露出的靴底沾着层灰石渣,不是雨林里的红土,是峡谷岩壁特有的风化石屑,磨得靴纹里全是白痕。
拖拽“我”
的时候,步幅均匀得像丈量过,后脚跟落地的“咚咚”
声隔着雨都能听见,绝不是慌不择路的逃,倒像在往某个早就选好的地方去——比如那片雾里藏着的悬崖,比如雾底下可能藏着的暗道。
傣鬼突然往前挪了半步,脚边的碎石“哗啦”
滚下悬崖,很久才传来声闷响。
他望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雾,喉结狠狠滚了滚,像有块烧红的铁堵在喉咙里——他们要带“我”
去哪儿?那悬崖底下,到底藏着什么?风又起了,雾更浓了。
他的影子被雨打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像个随时要被雾吞掉的叹号。
“黄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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