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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两个黑衫汉子架着往山下走时,我盯着他踩出的脚印。
松针碎末在鞋印里微微发颤,像些断了腿的虫子,而那串脚印一直往雷朵集团主楼的方向延伸,楼顶尖尖的哥特式塔楼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根扎进山里的毒刺。
,!
净身房藏在主楼地下室,推开那扇铁皮门时,“吱呀——”
的声响像钝锯在拉骨头,震得耳膜发疼。
门轴里的锈屑簌簌往下掉,落在手背上,凉得像冰粒。
一脚踏进去,潮气先裹了上来。
不是砖窑那种闷潮,是浸了水的棉絮裹着霉,往骨头缝里钻——墙根渗着黑绿的霉斑,像蔓延的青苔,却带着腐木的腥;空气里飘着的霉味比砖窑重十倍,混着陈年老灰的呛,还有种说不清的腥甜,像烂透的果子泡在水里。
更冲的是消毒水味,不是医院那种淡香,是工业用的浓刺,“嗖”
地钻进鼻腔,像吞了口冰碴,冻得鼻窦发疼,喉咙里直冒酸水。
地下室的光线暗得像蒙了层黑布,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灯,电线垂在半空,随着门的晃动轻轻摆,把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些张牙舞爪的鬼。
地面是水泥的,泛着湿冷的光,脚踩上去黏糊糊的,像踩在没干的血上——低头看时,才发现是层薄薄的积水,混着灰,在灯光下映出浑浊的亮。
老周就站在房间中央。
他是个瘸子,左腿比右腿短了半截,站着时身子往左歪,像株被狂风压弯的树。
左脚的黑靴后跟钉了块铁皮,踩在水泥地上,时不时发出“咔——”
的轻响,像根手指在敲警钟。
左眼蒙着块黑布,粗麻布的边缘磨得发毛,布角沾着点暗红的渍,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黑布下的眼窝陷得很深,把右边的眼睛衬得格外凸,眼珠是浑浊的黄,像泡在煤油里的玻璃球。
最扎眼的是他的右手。
袖子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盘虬的疤痕——据说是硫酸泼过的地方,皮肤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
而那只手,只有三根手指:拇指、食指、中指,另外两根指根处结着厚厚的疤,像两坨没长好的肉疙瘩。
可就是这三根手指,正捏着块浸了酒精的棉球,在不锈钢手术台上慢慢擦。
手术台泛着冷白的光,台面上的血渍还没干透。
老周的三根手指推着棉球,把那些暗红的痕往一起聚,不是乱擦,是带着章法的拢——先擦出一道弯,再补个尖,最后勾出个尾巴,竟真像条刚被宰的蛇,鳞甲的纹路都被血渍晕了出来。
蛇头的位置,还凝着一滴血珠,颤巍巍的,眼看要坠不坠,在灯光下亮得像颗红珠子。
“咔。”
他把棉球扔进旁边的铁盘,三根手指在白大褂上蹭了蹭。
那大褂看着洗得发白,袖口却沾着圈深褐的渍,像干涸的血痂。
他没抬头,黄眼珠斜斜地瞟过来,落在我胸口的伤上,目光像带了钩子,刮得皮肤发紧。
“辛队的意思,是要从头换起?”
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出来,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这伤……枪子儿擦着心脏走的?花方的手法,够阴。”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手术台边缘。
那里搭着把手术刀,刀刃窄而尖,反射着顶灯的光,像条冻住的冰棱。
刀根处还沾着点血沫,不是暗红,是新鲜的粉红——看来刚才,这里刚“拾掇”
过一个人。
空气突然凝住了。
老周的铁皮鞋跟又“咔”
地响了一声,他歪着身子往我这边挪了半步,黑布下的眼窝对着我的脸,呼吸里的烟味混着消毒水飘过来,呛得我鼻腔发酸。
“脱了吧。”
他的三根手指往我胸前指了指,黄眼珠里的光冷得像手术刀,“换身行头前,得先把‘旧皮’扒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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