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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清荷的眉峰突然挑了挑,像礁石被浪头掀了个角。
花白的眉毛在银白光线里划出道浅弧,眼底的沉郁散了点,露出点近乎戏谑的锐。
腕间的腕表链跟着转了圈,镀金的链节在灯光下甩出道金亮的弧,那反光扫过我脸时,像块冰碴子擦过皮肤,凉得发麻。
“给你们一夜。”
他的声音裹在雪茄的青烟里,慢悠悠飘过来,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重,“明天天亮前,坤沙的货要是没堆在码头,你们就去喂黑礁湾的石鳖。”
他转身往门口走,皮鞋碾过地毯的声响像钝刀割着布,一步比一步沉。
手搭在门把上时,黄铜狼头的玻璃眼珠刚好映出他半张脸,银边臼齿在阴影里闪了闪。
突然,他回头,目光像两束激光,精准地钉在我右裤兜的位置——那里鼓着块软乎乎的东西,是被体温焐透的奶糖。
雪茄的青烟从他鼻孔里钻出来,先在下巴绕了个圈,再分作两道细蛇,慢悠悠往我这边游,带着股焦糊的甜。
“对了,”
他的嘴角勾出半寸笑,比刀还薄,“奶糖吃多了,会坏牙。”
“咔嗒。”
门轴转动的脆响像冰裂,银白的光线突然被掐断,像有人猛地拽灭了灯。
办公室里瞬间暗下来,只剩落地窗透进的点海色微光,把家具的影子拉得老长,歪歪扭扭地趴在地上,像群刚爬上岸的鬼。
浪涛撞玻璃的闷响突然成了主角,“咚、咚”
地敲着,混着远处隐约的汽笛,把空气压得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得用劲往外挣。
我腿一软,“咚”
地瘫坐在地毯上。
尾椎磕在地板的接缝处,麻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像被电打了似的。
消防斧从手里脱开,“当啷”
砸在地毯上,斧刃的寒光在微光里晃了晃,刚好映出我惨白的脸——眉骨的伤疤裂着道细缝,新渗的血珠在缝里亮得像碎玻璃,像张永远合不上的嘴,正无声地咧着,喊救命。
辛集兴弯腰捡枪的动作带着股垮掉的钝,手指刚碰到勃朗宁的枪身就颤了下。
他捏着枪柄往回拽,指腹蹭过冰冷的金属,突然扣动扳机——“空!”
一声脆响炸在办公室里,像块冰砸在礁石上,碎成无数细碴,在空旷里荡了三圈才落定。
他把枪往茶几上一扔,力道大得让玻璃桌面“嗡”
地颤,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绝望,像被浪泡透的棉絮,沉得拎不起来:“我们暴露了……王医生那边,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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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骗我们。”
我突然开口,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点自己都不信的硬。
右手死死攥着裤兜里的奶糖纸,塑料被体温焐得发软,蓝白条纹的纹路嵌进掌心,像道烫出来的疤。
那点温热透过布料渗过来,贴在掌心,像颗跳得发慌的心脏。
“老周是老手,不会把奶糖攥在手里。”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王医生带的人都是礁石里钻出来的,哪能那么容易被围?他就是在试探我们——看我们敢不敢接黑礁湾的活,看我们是不是真的慌了。”
说这话时,我的声音在抖,尾音发飘,像挂在浪尖的水草。
眉骨的伤疤又开始疼,这次是密密麻麻的刺,扎得人眼冒金星。
可我攥着奶糖纸的手没松——除了信,我们没别的路可走。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进这片黑里,总得抓住点什么,哪怕是根稻草,哪怕明知可能是假的。
落地窗的微光里,辛集兴的影子僵了僵。
过了会儿,他突然往我身边挪了挪,膝盖碰到我的膝盖,带着点微乎其微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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