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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猛地腾空,右翅上溅出点红——不是淋漓的淌,是颗小小的血珠,在阳光下闪着碎红宝石似的光,顺着风往浪里坠。
它歪歪斜斜地飞起来,左翅因为缺了半片,扇动时总往内侧拐,像只被打瘸了的蝶,绕着礁顶打了个旋,突然往“鬼见愁”
深处扎去。
我盯着它消失的方向,指腹还贴在发烫的扳机上,硝烟味顺着枪管往上升,和浪里的腥气缠成股怪味。
紧接着,康达所在的礁石顶传来声低笑。
那笑声不是清亮的,是闷在喉咙里的沉,像两块礁石在浪里慢慢摩擦,粗粝的尾音裹着浪涛的回音滚过来:“呵——”
不长,却像把钝刀,在刚才凝固的空气里划开道缝,藏着的得意与挑衅,像礁顶露出水面的棱,终于不再藏着掖着了。
辛集兴突然往我身边靠了靠,肩膀撞得我胳膊发麻。
我没回头,却能感觉到他盯着康达礁石顶的眼神,像刚被浪打醒的狼,亮得吓人。
风还在刮,枪身的震颤慢慢平息,可那声笑像颗石子投进浪里,荡开的涟漪还在心里晃,没个完。
“看来,我们得再比一次了。”
康达的声音从礁石顶滚下来,裹着股棋逢对手的热,像礁石终于撞上了对等的浪。
那兴奋不是浮在表面的躁,是沉在枪膛里的劲,每个字都带着金属的冷响:“下一个目标,黑礁湾的航标灯。”
他顿了顿,浪风突然卷过来,把他的话吹得发飘,却更添了层狠,“天亮之前,谁先打灭那盏灯——赌上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谁赢。”
我往黑礁湾的方向瞥,夜色里果然有团昏黄的光在浪里晃。
那航标灯立在块半截沉在水里的礁岩上,光柱像根生锈的铁针,斜斜扎进墨色的海,浪头扑上去时,光就被撕成碎金,等浪退了,又慢慢拢成圆,像只眨着的独眼,在深海里守了不知多少年。
浪涛突然又开始计数。
不是先前的闷响,是带着棱角的脆,“哗——哗——”
,像无数把冰棱在礁石上敲,每一声都裹着黎明前的寒气。
那寒气不是浮在皮肤表面的凉,是往骨头缝里钻的锐,顺着裤脚往上爬,冻得膝盖发僵,连呼吸都带着白汽,刚吐出来就被风撕成了片。
我握紧手里的狙击步枪,枪身缠着的防滑绳被掌心的汗浸得发黏,绿黑的纤维里渗着盐粒,磨得指腹发疼。
枪托抵在肩窝,木质的纹路里嵌着的沙粒硌着锁骨,混着枪身本身的铁凉,像攥着块刚从浪里捞出来的铁——又冷又沉,却奇异地让人踏实。
辛集兴往我身边靠了靠,肘尖撞了撞我的胳膊,没说话。
但我知道他在看那盏航标灯,他的呼吸声混在浪涛里,比刚才沉了半分。
风突然更紧了,卷着浪沫子往石缝里灌,打在脸上像撒了把冰碴。
我摸着枪身的防滑绳,突然想起老周说那句话时的样子——他蹲在码头的破木箱上,烟卷在指缝里明灭,海风吹乱他额前的疤,说“礁石缝里不光有退路”
时,指节敲了敲箱角的锈钉,“还有些路,得迎着浪头走,不然连退的地方都没。”
浪涛的计数声越来越急,“哗——哗——”
,像在催着往更深的黑暗里去。
我把枪托又往肩窝抵了抵,准星的余光里,康达所在的礁石顶已经没了动静,只有那道黑影还嵌在浪雾里,像尊随时会扣动扳机的铁像。
但我握紧了枪。
掌心的汗混着枪身的凉,在指缝里凝成层滑腻的浆,倒让我更清楚地感觉到——这条路,从老周把桃木牌塞进我兜里时就定了。
哪怕浪再大,礁再尖,也得迎着走下去。
毕竟,航标灯灭了,还有浪里的星;路断了,礁石缝里藏着的,或许就是下一条生路。
:()牧羊人:活着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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