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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志的女儿……安安,在曼谷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了出口。
问的时候,我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饭团,指尖泛白,连油纸都被捏得皱成一团。
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被头顶“滴答”
的水滴声盖过,生怕自己的担忧显得多余——毕竟,户志曾是随时可能戳穿我身份的敌人。
老太太闻言,先是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往密道深处望了望——远处的狗吠声已经淡得像蚊子哼,被层层叠叠的石壁吸得没了力气。
她往后退了半步,靠在竹拐杖上,腾出左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膝盖,裤管下露出的黑布鞋沾着泥,鞋尖磨得快破了:“你放心,老周早就安排了线人盯着曼谷那边。
其实户志比我们所有人想的都要细——他没跟雷清荷的人走太近,反而私下里跟老周通过几次气,说是想等安安再大一点,就找机会带着她逃去清迈。”
她顿了顿,眼神软了些,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每个月都会让曼谷的线人以‘远房表哥’的名义,给阿琳打一笔生活费,从来不用雷清荷给的卡,都是从黑市换的现金。
半个月前他去码头检查刀疤陈的货轮时,趁疯狗不注意,偷偷塞给老周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是用烟盒纸写的,上面记着安安的新住址,是清迈郊区一个姓宋的农户家,还留了个七位数的座机号码,说是宋家的电话。”
,!
“他知道雷清荷迟早会卸磨杀驴,早就给孩子铺好了后路。”
老太太的声音放得更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昨天我去老榕树茶馆之前,老周已经让曼谷的线人行动了——线人打扮成送快递的,把安安从阿琳的出租屋里接了出来,坐今早七点的长途汽车往清迈去。
刚才对讲机里说,已经过了碧差汶府,再有三个小时就能到宋家了。”
我咬了一口饭团,温热的米饭裹着脆生生的腌萝卜干,咸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压下了喉咙里的腥甜。
心里的那块湿冷石头像是被挪开了一角,松快了些,却又生出些别的滋味——户志到死都在护着女儿,而我,却曾因为他的监视而暗自盼着他消失。
这种矛盾的情绪像密道里的苔藓,缠在心上,又湿又痒。
我张大嘴咬下大半个饭团,温热的米饭裹着脆韧的腌萝卜干在齿间散开——米饭是新蒸的,带着淡淡的米香,颗粒分明却软糯,萝卜干腌得入味,咸中带点微辣,嚼起来“咯吱”
响。
舌尖扫过一块晒得稍硬的萝卜干,硌了下牙床,脑海里却突然闪过户志越野车里的那只拨浪鼓。
那是只最普通的木质拨浪鼓,鼓柄被摩挲得油亮,泛着浅棕色的包浆,顶端缠着圈褪色的红绳;鼓面蒙着层薄薄的羊皮,边缘磨得发白起毛,有几处还补着细小的线脚;鼓身两侧的小木槌系着蓝布条,布条都洗得发白了。
上次在沿海公路上,一辆摩托车突然窜出来,他急刹车时,拨浪鼓从副驾驶储物格里滚了出来,落在我的脚边。
我弯腰去捡,却看见他比我更快地伸手,指尖攥住鼓柄时微微发颤,拇指反复摩挲着鼓身侧面刻的“安”
字——那字刻得深,边缘被摸得光滑,显然是经常摩挲。
当时他的眼神软得像融化的黄油,连眼尾的细纹里都浸着温柔,可在我抬眼看他时,他却猛地把拨浪鼓塞进裤兜,假装若无其事地换挡,喉结动了动,只说“捡来的破烂,忘了扔”
。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破烂,是他藏在刀光剑影里,唯一的温柔念想。
密道里的水滴声还在继续,“嗒、嗒、嗒”
,节奏均匀得像老座钟的摆,砸在前方那块凸起的灰岩上,溅起的水花弹到石壁上,又顺着裂缝渗进去,留下一道道深色的水痕。
这声音敲在耳朵里,也敲在我心上,和胸腔里的心跳渐渐合拍,带着种让人沉下心的力量。
我腾出左手,摸出怀里的桃木牌——那是老周在我潜入雷清荷集团前塞给我的,巴掌大,刻着朵荷花瓣,边缘磨得圆润。
记得当时老周的手比现在更抖,把桃木牌塞进我手心时,反复叮嘱“这是我娘求的平安符,你带着,就当我在你身边盯着”
。
现在牌身被体温焐得温热,荷花瓣的纹路贴着心口,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沉稳有力的心跳,像在和老周的嘱托呼应。
右手又摸了摸腰间的对讲机——是户志在仓库外塞给我的那台。
黑色机身缠着圈磨白的防滑胶带,胶带边缘起了毛,粘在手上有点发黏;天线歪了个小角度,是上次他和铁蛇争执时,被铁蛇的蝴蝶刀划到弯的;屏幕边缘裂了道不规则的缝,像条小蛇,是刚才仓库爆炸时,我被热浪掀飞摔倒在地时磕的。
更显眼的是机身侧面那片淡褐色的污渍——已经半干了,是户志左肩中枪后,拽我躲到集装箱后面时,伤口蹭上去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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