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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集兴重重吐出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终于松开了些,指节上的青白慢慢褪去,露出原本的肤色。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虎口,那里因为长时间虚握枪柄而有些发酸,“老周这手安排得真稳,不仅提前放了监听器帮我们过了雷清荷的关,还把晓梅顺顺利利接走了,不然我真得一直悬着心。”
他说着,伸手抹了把额前的汗,指尖蹭过汗湿的碎发,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我靠在副驾椅背上,后脑勺抵着冰凉的玻璃,才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些。
左手伸进怀里,摸到牛皮账本粗糙的封皮——里面记录着雷清荷近半年的军火交易明细,边角被我摩挲得发毛,此刻贴在胸口,带着令人安心的厚重感;右手又摸向裤兜,桃木牌的荷花瓣纹路硌着掌心,被体温焐得温热,那点细微的刺痛提醒着我刚才的惊险并非幻觉。
,!
“是啊。”
我哑着嗓子应道,视线落在窗外渐渐浓沉的夜色上——橡胶树的影子在车灯下飞速倒退,像一个个沉默的黑影,“刚才在厂房里,我好几次都以为要收网了,尤其是看到晓梅举着枪闯进来的时候,心脏差点跳出来。
没想到最后是雷清荷的试探,还顺便清理了瘦猴。”
语气里忍不住带了点失落,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账本的边缘,“本来以为今天能把这事儿了结,结果还得再等。”
辛集兴踩下油门,冷藏车顺着碎石路往宿舍的方向驶去,引擎的轰鸣在空旷的橡胶林里格外清晰。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勾了勾:“急什么?瘦猴一死,雷清荷身边少了个心腹,肯定会更依赖我们这些‘新人’。
等我们拿到他下一批货的交易时间和地点,再联合老周的人里应外合,才能把他的整个网络连根拔起——到时候不仅是军火,连那些人口贩卖的窝点也能一起端了,晓梅的仇、还有更多像她一样的人的苦,才算真的有个交代。”
晚风从半开的车窗缝钻进来,带着橡胶叶的清香,吹散了驾驶室里的沉闷。
我摸了摸胸口的账本,又捏了捏裤兜里的桃木牌,心里的失落渐渐被坚定取代——是急了点,但正义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多等几天,才能让雷清荷这伙人渣彻底付出代价。
车窗外,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泼洒开来,罂粟田的轮廓在昏暗中揉成一团模糊的灰绿——白日里粉白的花瓣早已隐没,只剩下层层叠叠的阔叶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偶尔有晚归的飞虫撞在车窗上,发出“啪”
的轻响,又很快滑落,像一颗被黑暗吞噬的星。
远处的金三角唐人街渐渐浮现在视野里,灯火星星点点地缀在低矮的土坯房之间,红的、黄的、蓝的霓虹灯管歪歪扭扭地挂在“重庆小面”
“四川火锅”
的招牌上,光怪陆离得像被打翻的调色盘,却裹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颓靡气——那灯光下藏着赌摊的吆喝、槟榔的焦香,还有像晓梅一样被困在黑暗里的呜咽。
我的视线落在那些摇曳的灯火上,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晓梅的样子:她蜷缩在床垫角落时,枯树枝似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边角卷得像深秋的枯叶,她妈妈围裙上的油渍、身后“晓梅面馆”
歪歪扭扭的字迹都清晰可见;她说起重庆火锅时,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眼里的光像快被风吹灭的烛火,亮得短暂又让人心疼,“我妈煮的毛肚,七上八下就熟,裹着香油蒜泥,辣得人直冒汗”
——那些带着烟火气的话,和她手背上的烟疤、脚踝上的铁链印子撞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在心里反复研磨。
“很快。”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裤兜里的桃木牌,荷花瓣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这片黑暗一定会被驱散,晓梅能回到巴南区的巷口,吃她妈做的杂酱面;所有像她一样被拐来的孩子,都能挣脱铁链,抱着家人哭一场,再也不用怕钢管的冷、电击棍的麻。”
突然,辛集兴的右脚猛地踩下油门,冷藏车的引擎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车身瞬间往前窜出,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哒哒哒”
的脆响,像急促的鼓点。
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橡胶林的湿冷,吹得我额前的碎发乱飞。
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夜色里回荡,撞在橡胶树的树干上,又反弹回来,层层叠叠地扩散开,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正义呐喊,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橡胶林——树影在车灯的光柱里晃成一片模糊的绿,像翻不完的噩梦,又像被甩在身后的煎熬。
左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沙漠之鹰,枪身的冰凉透过衣料传来,提醒着我这些日子的紧绷:白天要装出唯唯诺诺的“小弟”
模样,夜里要竖着耳朵听宿舍外的动静,连吃饭都要警惕碗里有没有“加料”
,手心的枪茧磨厚了一层,领口的汗渍从来没干透过,甚至不敢在梦里大声说话,怕泄了卧底的底。
“这样紧绷着的日子,到底还有多久呢?”
我在心里轻声问自己,目光越过摇曳的树影,望向重庆的方向——那里应该有嘉陵江的夜风、解放碑的灯火,还有晓梅说的,冒着热气的火锅和妈妈的笑。
引擎还在轰鸣,冷藏车像一道冲破黑暗的光,朝着宿舍的方向驶去,可那声疑问却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带着疲惫,却又藏着不肯放弃的盼头。
:()牧羊人:活着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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