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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前跨了两步,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尽力气:“昨晚花粥约我们去‘金孔雀’,袈裟失联了,老辛他……他被花粥的人杀了,尸体扔在郊外野狗场,是阿旺发现的。”
他说着,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和铁屑,蹭得脸颊发疼,眼泪混着灰,在脸上拉出两道印子。
支队长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捏着个搪瓷杯,杯壁上印着“为人民服务”
的红字,已经磨得模糊。
他听完,手指停在杯沿,没再动,只是沉默地看着杨杰——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老高,最上面的一根还冒着细烟,青烟袅袅升起,绕着他满是胡茬的下巴,把他眼角的细纹都熏得模糊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轻轻敲了敲桌面,“笃、笃、笃”
,节奏缓慢而沉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知道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一种压不住的疲惫,“你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话没说完,就被杨杰摇头打断:“不用,先安排老辛的事。”
支队长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杨杰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宽厚而温暖,透过浸透血的警服传过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辛集兴的后事,按最高规格的烈士标准办,我亲自去对接民政和烈士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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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杨杰通红的眼睛,语气愈发坚定:“袈裟的事,我现在就给云南边防总队和缅甸掸邦警方发协查函,联合搜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他白白失联。”
杨杰猛地抬手敬礼,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举到半空才发现,自己刚才下车时慌得忘了戴警帽,光秃秃的头顶迎着从窗口透进来的晨光,竟有些发懵。
他赶紧放下手,喉结滚了滚,想说“谢谢支队”
,却只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已经站满了人。
都是支队的警员,有的刚从值班室出来,手里还攥着没喝完的速溶咖啡;有的穿着便服,显然是刚被电话叫回来,眼里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可当看到杨杰身上的血渍和他发红的眼睛时,所有的困意都瞬间消失了。
靠在墙边的老周是和辛集兴一起入队的,此刻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指尖死死掐着掌心,眉头拧成死结,盯着地面的瓷砖缝,连眼皮都没抬——昨天他还和辛集兴在食堂抢最后一块红烧肉,辛集兴笑着说“老周你都快两百斤了,让给我,我要喂悦悦”
;年轻的女警小李低着头,手里捏着个笔记本,那是辛集兴上次帮她改的审讯提纲,上面还留着他潦草的批注,眼泪滴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丁家旺蹲在走廊最里面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两盒菠萝饭。
餐盒早就凉透了,塑料边缘沾着的糖水干了,粘在指尖,像层硬壳。
“傣家风味”
四个红字被眼泪晕得模糊,只剩下“傣”
字的半边还能辨认。
他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发出压抑的“呜呜”
声,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敢哭出声——他怕辛悦听见,怕那个还在医院等着哥哥带芒果糯米饭的姑娘,知道她的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杨杰走过时,踢到了丁家旺脚边的橘子糖——是昨天辛集兴塞给他的,说“给悦悦带的,她爱吃橘子味”
,糖纸散落在地上,透明的塑料上印着小小的橘子图案,在晨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像一颗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牵挂。
他弯腰捡起来,指尖碰到糖纸的瞬间,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去,用袖口捂住了脸。
走廊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露水“滴答”
声,和丁家旺压抑的啜泣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无声的挽歌。
晨光慢慢爬进走廊,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却暖不了那颗因为失去战友而冰冷的心。
而我,此刻正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蜷缩在地下室的铁笼里。
后背贴墙的地方黏腻腻的,是墙缝渗出的潮气混着身上的汗,凉得像贴了块湿抹布,连警服的布料都被浸得发沉,贴在皮肤上又冷又硬。
那铁笼比我想象的更坚固——栏杆是实心的圆铁,每根都有成年人的胳膊粗,表面裹着一层暗红的铁锈,用指尖一刮,就有细碎的铁屑簌簌往下掉,沾在手上又痒又涩。
栏杆的焊接口处积着灰黑的霉斑,像一层薄薄的绒毛,凑近了闻,能闻到一股腐木般的腥气。
铁笼门是厚重的铁板,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锁芯里堵着泥垢,每次送饭的人开门时,都会发出“吱呀——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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