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文学

第26章 花魁影里的冷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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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还停在肖雅柔软的发顶,那缕发丝不是单纯的软,是带着夜眠时竹枕套的棉絮味,丝滑得像刚晒过正午太阳的蚕丝,绕在指腹时,还能觉出极细的毛鳞片,蹭得皮肤有点痒。

她的发尾微微卷曲,是上次在仰光集市烫的,当时她还怕伤头发,纠结了半天,此刻那点卷度刚好贴在我手腕上,暖得像片小绒毛。

窗外刚刚泛起的鱼肚白,不是均匀的乳色,是从天边云缝里漏出来的酥油色,掺着点淡金,像把融化的黄油用指尖轻轻抹在墨黑的天幕上——靠近橡胶林的那边,颜色还深些,是发暗的青灰,往东边亮处走,才慢慢染成暖黄,连远处橡胶林的轮廓都变了样,不再是夜里的黑剪影,被那层光裹得发柔,像极了蒙了一层半透明的纱,连树干的纹路都显得模糊了。

红土在晨露里浸了一夜,表层结了层薄壳,硬得像晒干的陶片,要是此刻踩上去,准会“咔嚓”

一声脆响,碎渣会嵌进鞋底的纹路里,硌得慌;可薄壳底下还是黏腻的湿土,沾在鞋底时能扯出丝,要是穿木屐,齿纹准会被填得满满当当,走一步都要带起小团红泥,在身后留下串拖泥的印子。

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声响突然撞进耳朵——不是杂工早起扛竹条的“噼啪”

声(那些竹条刚从橡胶林砍来,还带着潮气,碰撞时该有股青涩的闷响),也不是晨露从芒果叶滴落的“嗒嗒”

声(露水该是单点落下,砸在竹楼的廊柱上,该是清透的脆响),是细碎又叠着层的丝绸摩擦声,像十几片红绸被人攥在手里拖拽,“沙沙”

的,每一下都蹭着红土的黏意;还混着木屐底敲地的“咔嗒”

声,节奏不匀,忽远时像躲在芒果树后,声音闷得发虚,忽近时又贴在竹楼墙根,响得能听清木屐齿扎进红土的钝感,像有什么东西踮着脚绕圈,既不敢靠近,又不肯离开,悬在晨雾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心里的弦瞬间绷到最紧,昨夜和肖阳在芒果树下攥着铜扣的警惕,还没从骨子里褪干净,手下意识地往腰间摸——那里藏着把杨杰特意改装的微型手枪,枪身裹的黑布是从旧军装上拆的,洗得发白,布纹里嵌着点橡胶林的琥珀色树脂,去年在勐腊追毒贩时蹭上的,抠都抠不掉;扳机护圈被杨杰用砂纸磨了半个月,亮得能映出我掌心的纹路,握在手里时,虎口刚好卡在枪身磨出的弧度里,重量熟得像自己的手骨,连手指搭在扳机上的位置,都不用看就能找准。

肖雅被这声音吵醒,她没立刻睁眼,先皱了皱小鼻子,鼻尖蹭过竹枕套上的芒果花纹,才慢慢揉着眼睛坐起身。

她揉眼睛的动作软得很,指尖先蹭过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再往上撩开粘在眼睑的发丝——睫毛上沾的不是单点水汽,是一串细密的小水珠,像有人在她睫毛上撒了把碎钻,顺着脸颊滑下来时,还会在皮肤留下道细亮的水痕,最后“嗒”

地滴在竹枕上,洇出个指甲盖大的湿痕,那湿痕刚好落在枕套上编的芒果叶子图案上,像给叶子添了滴露水。

她的声音软得像刚煮化的椰子糖,还带着点刚醒的哑,每个字尾都绕着小勾:“老公,什么声音呀?”

说着,她还侧耳听了听,指尖无意识地戳了戳身下的竹席,像在模仿那声音的质感,“像有人在拖软软的东西,黏糊糊的。”

“别动,我先看看。”

我伸手按住肖雅的肩膀,指尖先触到她睡衣的棉质布料——是件浅蓝的旧睡衣,洗得有些发软,布料下是她温热的肩肉,软得像刚蒸好的。

可话音刚落,那片软肉就微微绷紧了,不是硬邦邦的僵,是像碰着了凉指尖似的,轻轻缩了缩,连呼吸都顿了半拍,指腹还能感觉到她肩颈处细小的肌肉颤了一下——她大抵是被这绕着竹楼的怪声扰得不安,连平时放松的姿态都绷了起来。

竹楼的门是老竹拼的,没有猫眼,只有一道指宽的缝隙,窄得刚能塞进一根食指。

我凑过去时,鼻尖先碰到门板的粗糙木纹,那纹路不是均匀的顺纹,是去年雨季涨水泡变形的,深褐色的木头上泛着几块发黑的印子,是水浸后发潮的痕迹,边缘还翘着几根细小的木刺,蹭得鼻尖有点痒。

缝隙里嵌着点暗红的红土粒,是前几天打扫时没清干净的,指甲抠一下能掉渣,混着竹门特有的潮湿气息,像闻着刚从土里挖出来的竹根。

眯眼往缝外扫,晨光还淡得像稀释的牛奶,不是金灿灿的亮,是蒙着层薄雾的暖白,把红土染成了淡褐。

芒果树的影子拉得老长,从树根一直拖到竹楼门口,粗粗的树干影子像巨蟒的身子,弯弯曲曲地趴在红土上,细枝的影子像蟒身上的鳞片,交错着铺了一地,连叶片的纹路都能在影子里看清,颤一下,影子也跟着晃。

远处的杂工草棚静得反常,平时这个点,老陈早该在草棚门口蹲着咳嗽了,那咳嗽声是“嗬嗬”

的,像破风箱拉不动似的,混着他咳痰的闷响,能传半个院子;可今天连虫鸣都少,只有那异样的声响还在飘——近的时候像贴在门缝上,“沙沙”

的丝绸摩擦声混着“咔嗒”

的木屐声,清晰得能听出木屐齿扎进红土的钝感;远的时候又飘到芒果树后,声音发虚,像被风揉碎了,却始终绕着竹楼转,痒得人后颈发麻,像有只小虫子顺着衣领爬上来,酥酥的,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慌。

,!

“我也看看嘛。”

肖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撒娇的软。

她踮着脚凑过来,小脑袋挤在我胳膊和门板之间,肩膀蹭着我的胳膊,软乎乎的。

发丝落在我脸颊上,是刚洗过的软发,带着淡淡的椰香洗发水味——不是商场里齁甜的香精味,是像刚劈开的椰壳里飘出来的淡香,混着她头发上的暖意,蹭得脸颊痒。

她眨着圆眼睛往缝里瞅,睫毛长而密,眨一下像小扇子似的扫过眼睑,眼里映着晨光的淡影,亮晶晶的。

还伸手用指尖扒了扒门板,指甲盖是淡粉色的,边缘修剪得圆润,没涂指甲油,指尖轻轻刮过门缝里的红土,“沙沙”

地掉了几颗小土粒在地上,砸在竹楼的泥地上没声响。

“好像没什么呀。”

她皱着小眉头,又往缝里瞅了瞅,语气里带着点疑惑,又像在自我安慰,尾音轻轻往上扬,“是不是风吹着廊下的竹席子,让席子边蹭着地响了?上次刮大风,席子就被吹得‘沙沙’响,跟这个有点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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