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文学

第27章 诡异馈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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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雅的指尖还停在我胳膊上,指腹沾着昨晚剥芒果时没擦净的浅黄果渍——那不是一整块模糊的印子,是指甲缝里嵌着的细碎果肉屑,被晨露浸得软了,粘在我浅灰衬衫的棉纤维上。

纤维是粗纹的,渍痕顺着纹路晕开一点,像颗刚从芒果核里剔出来的迷你琥珀,泛着淡金的透亮,连纤维的经纬都能透过那层浅黄看清。

她刚才比划金秀惠踢腿的动作还没收回,小臂抬到与肩齐平的位置,手腕轻轻晃着,像还在回味那记利落的鞭腿,指关节微微蜷着,连指节上的小月牙都透着兴奋的粉。

她的眼睛亮得很,像盛了晨露的玻璃珠,瞳孔里映着竹窗漏进来的光斑,眼尾还带着点刚醒的淡红,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小月牙,此刻虽没笑,却藏不住那股雀跃——连耳尖上的小绒毛都被晨光染得发亮,像镀了层细银,风从竹窗吹进来时,绒毛轻轻颤着,连带着她鬓边的碎发也扫过我的胳膊,软得像片芒果叶。

她还无意识地用指尖蹭了蹭我的衬衫,棉纤维被蹭得微微起毛,那点浅黄果渍又晕开一点,像在纸上晕开的颜料,慢慢漫过一根纤维的纹路。

就在这时,一股冷香突然从身后飘来,像晨雾里刚从竹枕下钻出来的冷蛇,滑腻的身子先贴住我的后颈,凉得人猛地一缩,再顺着衣领往锁骨处爬。

那味道绝不是肖雅惯用的椰香洗发水——她的香是暖的,混着昨晚晒过竹楼廊下的棉絮味,闻着像抱着晒热的竹枕;也不是青姑会女人身上的脂粉味——那种甜太冲,像集市上廉价的水果硬糖化在手里,还裹着股刺鼻的酒精气,闻久了发晕。

这冷香是老檀香混着潮湿的朽木味,檀香是沉水的老料,不是轻浮的香,是像东南亚古寺里埋在地下的旧木佛龛,挖出来时带着的那种陈香,朽木味是佛龛缝隙里积的潮汽,混着点泥土的腥气,吸进鼻腔时,胸口会莫名发闷,连呼吸都跟着沉了半分——不是憋得慌,是那股冷意顺着鼻腔往肺里钻,凉得人指尖都发麻。

我甚至能辨出香里还掺了点极淡的脂粉,不是青姑会那种甜腻的,是像枯了的白梅,冷得发苦,贴在空气里,连竹楼里的晨光都像被染得暗了点。

我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不是那种泛着酸的紧绷,是像被人用无形的钳子狠狠夹住——肩胛骨处的肌肉硬得能硌疼指尖,摸上去像块在橡胶林里冻了整夜的冷铁,连带着上臂的青筋都跟着突突跳,血管在皮肤下鼓出细弱的纹路,像红土地里刚冒头的藤蔓。

这比刚才听见青姑会木屐“咔嗒”

响时还要僵,那时是警惕,此刻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这味道我太熟了——是丽丽姐的香水。

前两个月在勐腊的庆功宴上,她就喷着这同款,那天她穿了件炭黑色西装,羊毛面料挺括得能撑住手掌,领口别着枚银质徽章,雪茄的烟雾裹着香水味飘过来,混着宴会厅里水晶灯的暖光,只觉得贵气裹着锋芒;可现在,这香味却像条刚从湄公河冰水里捞出来的蛇,顺着我的脊椎一节节往上爬,每蹭过一道骨缝,就留下一片冰凉,连尾椎都跟着发紧,像被蛇信子扫过似的。

我没敢回头,手已经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指尖先触到裹枪的黑布,那布是从退役军装上拆的,洗得发白发软,布纹里嵌着点琥珀色的橡胶树脂,也是前两个月在追毒贩时,被橡胶树汁溅到蹭上的,干了就嵌在纤维里,指甲抠上去会蹭出细碎的树脂屑,怎么都抠不干净。

布底下是枪身的轮廓,隔着布料能摸到扳机护圈的弧度,那是杨杰磨了半个月的痕迹,连带着掌心都泛起熟悉的沉意时,就听见丽丽姐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

那声音轻得像晨雾里飘着的鬼语,不是顺着空气传过来,是像冰粒似的砸在耳廓上,每个字都裹着冷意:“怎么,见了青姑会的姑娘,连我这个长辈都忘了打招呼?”

尾音落时,还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却比直白的质问更让人发毛,像蛇吐信时的“嘶嘶”

声,藏在冷香里。

她从竹楼廊下的阴影里走出来,步子轻得没半点声响。

木屐的黑底踩在红土上,和青姑会那些人刻意踩出的“咔嗒”

声完全不同——先是脚尖轻轻点地,力度轻得像芒果花瓣落在地上,红土连半点细屑都没掀起,再缓缓把脚跟落下,鞋底贴着土面蹭出极淡的印子,转眼就被晨风吹散的细土盖住。

她整个人像团贴地的影子,移动时连晨光都绕着她走,廊柱的阴影还粘在她衣角,没被阳光掀开。

今天她没穿平时常穿的黑色西装,换了件暗红的和服,不是振袖那种下摆扫着地的宽大款式,是收腰的“访问着”

——腰收得极细,用宽腰带勒出明显的弧度,衬得她原本就高挑的身材更像株瘦长的橡胶树。

和服的暗红不是鲜亮的朱红,是像放了半年的芒果酱,红里透着点深褐,布料是哑光的丝绸,摸上去该是凉滑的,却因为颜色沉,显得沉甸甸的。

领口绣着圈黑色的藤花,不是整片绽放的样子,是碎碎的瓣尖,一片压着一片,像刚被风吹得蜷起来,每片瓣尖的边缘都用银线勾了细边——那银线不是抛光的亮,是蒙着层薄霜的冷幽幽,晨光扫过时,不刺眼,却像圈缠在脖子上的细链,看着就觉得喉咙发紧。

腰间系着条黑色的织锦宽腰带,不是软塌塌贴在身上,是带着点硬度的,用手指一按该会弹回来,中间嵌着块暗红宝石——那红色不是透亮的,是像凝固了半个世纪的血,表面蒙着层薄灰,用指甲蹭一下,灰会掉下来,露出底下更深的红;腰带边缘缀着三颗小银铃,铃身是哑光的,没有半点反光,她走一步就“叮”

地响一下,声音脆得像冰碴子砸在红土上,刺得耳朵发疼,和她身上那股沉冷的檀香完全不搭,像把甜腻的芒果糖和苦艾酒硬凑在一起,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

,!

肖雅被这突然贴在耳边的声音吓得浑身一缩,像被晨露冻到的小芒果,猛地往我身后躲——后背紧紧贴着我的胳膊,肩膀还轻轻颤了颤,连带着鬓边的碎发都扫过我的手腕,软得发痒。

她的小手飞快地攥住我的衣角,手指又细又小,攥着布料时指节都绷得泛了白,连指腹的纹路都因为用力而变浅。

那浅蓝的睡衣被她拽得起了深深的褶子——这睡衣是去年在仰光集市的棉麻摊子买的,当时她摸着布料说“软得像云朵”

,洗了快十次,棉料早就软得贴皮肤,领口的罗纹边也松了,露出点浅粉的内衣边,此刻被她一拽,针脚处的线头都绷得笔直,像要被扯断似的。

睡衣的下摆还沾着点昨晚的竹席印,浅淡的格子纹印在布料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

她慢慢抬头看丽丽姐,睫毛还在轻轻颤,像被风吹得摇晃的芒果叶尖,上面沾着的晨露还没干,晃的时候能看见细碎的光。

眼神里带着点怯意,瞳孔微微缩着,却还是小声地问,声音软得像刚化的椰子糖:“丽丽姐,你怎么来了?刚才那些穿日本衣服的姐姐……是你带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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