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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初露时,明遇春终于睁眼。
双瞳已非往昔清澈,而是沉淀着无数双眼睛的倒影??愤怒的、感激的、绝望的、希冀的。
他坐起身,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去白鹭城。”
“你还撑得住?”
楚焰璃递来药汤。
“不是撑,是走到了这一步,退无可退。”
他接过碗,目光落在自己掌心旧疤上,“百姓开始信我,不是因为我清白,而是因为我愿承受他们的恨。
可这种信任太脆弱,像建在沙上的屋。
我要让他们亲手拆了屋顶,才能学会盖自己的房。”
三日后,白鹭城新碑落成。
万人签名铁券熔铸的碑体黝黑如墨,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碑文八字熠熠生辉:**信我,不如信己。
**四周百姓围观,有人激动落泪,也有人冷笑离去。
明遇春立于碑前,手中并无正心鉴,只捧一本薄册??《归心律?修订稿》。
“从今日起,归心司不再拥有最终裁决权。”
他朗声道,“所有重大案件,须经三城联议、九乡公投、学宫复核方可定谳。
监察御史由民间推选,任期三年,不得连任。
薪火田收益不再统一分配,改为地方自治管理,盈亏自负。”
人群哗然。
“你这是要散权?!”
一名老吏冲出,“若人人皆可判案,岂不天下大乱?!”
“现在是谁判案?”
明遇春反问,“是你,还是你的上司?是你上司,还是朝中某位大人的心腹?我们曾以为把权力交给一个‘好人’就够了,可历史告诉我们,再好的人也会老,会倦,会变。
真正的正义,不该依赖某个英雄,而应藏于每个普通人手中。”
他翻开册页,继续宣布:“即日起,废除‘执法者’称号。
我不再是归心阁主,也不再是你们口中的‘明大人’。
我只是一个记录者、推动者、同行者。
若将来有人认为归心已腐,那就推翻它。
若觉得律法不合时宜,那就改写它。
但请记住??砸碑之前,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试过修补?反抗之前,先想想,是不是连诉状都不会写?”
一位年轻女子站了出来,曾是当年书院中毒案中幸存的弟子。
她声音颤抖:“可……若有人冒充您,再次制造混乱怎么办?”
明遇春望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就让每个人都能分辨真假。
从今往后,归心学堂不再只教律法条文,更要教如何思考、如何质疑、如何面对谎言而不盲从。
我们要培养的不是信徒,是战士??与愚昧作战,与懒惰作战,与恐惧作战。”
人群渐渐安静。
一名孩童突然问道:“那……我们以后还能看到蓝光吗?”
明遇春笑了:“能。
但它不会再从天而降,只会出现在你们点燃灯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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