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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之际西方的逻辑学已通过《名理探》等著作而传入中国,这种逻辑固然首先被视为质测之学的新工具,但也往往同时被引向心性之学。
李天经在阐释《名理探》的意义时,便指出:
三论明而名理出,即吾儒穷理尽性之学,端必由此,其裨益心灵之妙岂浅鲜哉。
[31]
此所谓三论,即《名理探》中直(概念)、断(判断)、推(推理)三论;穷理尽性之学,亦即传统儒学的心性形而上学。
在李天经看来,名理探(逻辑)之所以重要,缘由之一即在于它是研究心性的必由之路。
在这里,裨益心灵已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逻辑思维训练,而是同时与形而上的思辨纠缠在一起。
类似的看法亦见于明清之际的另一些思想家,如徐光启在论几何学的意义时,便将其与德性的涵养联系起来,认为“学此者不止增才,亦德基也。”
[32]在此,作为穷理之学的几何方法,便同时具有了一种形而上的意义。
对逻辑、数学的如上理解,已涉及质测与通几的关系。
方以智在反对“扫质测而冒举通几”
的同时,又从一个较为普遍的层面,对二者的关系作了概述:“不可以质测废通几,不可以通几废质测;或质测,或通几,不相坏也。”
[33]质言之,通几与质测相容而不相害。
不过,通几与质测虽不可偏废,但又往往有所侧重。
在更具体的讨论二者关系时,方以智进而指出:“质测即藏通几者也”
,“通几护质测之穷”
[34]。
在此,通几似乎从双重意义上表现出其主导性:一方面,一切实证研究(质测)都包含着通几,换言之,通几作为内在的因素制约着质测;另一方面,具有普遍涵盖性的通几又可以克服质测的局限(护质测之穷)。
在质测与通几的统一中,后者已呈现出某种优先性。
通几之学的优先性,使实证科学的研究有时也不免被注入形而上的内容。
阮元在概述戴震的科学研究时曾指出:“庶常(戴震)以天文、舆地、声音、训诂数大端,为治经之本,故所为步算诸书,类皆以经义润色,缜密简要,准古作者。”
[35]此所谓经义,也就是形而上的经学义理。
天文、舆地、步算(推步、历算)本来属实证科学之域,但在戴震那里,这些领域的研究却同时渗入了形而上的义理。
这固然与戴震兼治哲学的背景有关,但其中亦可以看到实证科学与思辨走向的纠缠;后者从另一个侧面表现了明清之际对科学某种形而上的理解。
与科学的形而上理解相辅相成的,是对科学普遍作用的确信。
梅文鼎在谈到历法时,曾指出:
心之神明,无有穷尽,虽以天之高、星辰之远,……而人辄知之;辄有新法以追其变,故世愈降,历愈之密。
[36]
“心之神明”
表征着理性的认识能力,“新法则”
可以看作是科学发展的新形态。
在梅文鼎看来,历算对天文现象的把握是一个无止境的过程,天象不管如何变化,都可以在历算理论的发展中得到解释。
广而言之,科学的作用范围是无限的:所谓“心之神明,无有穷尽”
,已从理性认识能力的角度确认了这一点。
对科学作用的确信,不仅体现于质测之学与对象的关系中,而且也展开于质测之学与其他知识领域的关系。
作为明清之际科学思潮的延续,实测之学常常被用于经学研究。
焦循在这方面提供了颇为典型的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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