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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曾论及,在说明科学的统一性时,科学派已将作为对象的物视为感觉的集合,“我”
作为感觉的复合,与一般的物似乎并无本质的区别,事实上,科学派确乎常常将“我”
与物等量齐观,强调“我是物的分子”
。
[13]
由“我”
与物的等同,自然引发了如下问题,即人生主体的绵延同一与自我认同(identity)如何落实?作为感觉经验的集合,“我”
显然不仅缺乏内在的统一性,而且相应地难以获得时间中展开的绵延同一:感觉经验所把握的总是某一方面的规定,这些规定无论怎样相加组合,也不等于主体本身;而且,感觉往往相继而起或稍纵即逝,从而无法为对象的绵延同一提供逻辑的担保。
另一方面,在物的层面上,“我”
的反省意识与主体性的自我确认亦失去了内在的承担者:作为物,“我”
既无主体性规定,亦不存在自我认同的问题。
不难看出,科学派对“我”
的如上规定,蕴含着对人生主体的某种消解,它在理论上可以视为对玄学派的回应。
在人生观之域,玄学派的基本立场是“我”
的确认,张君劢一开始即表明了此点:“人生观之中心点,是曰我。
与我对待者,则非我也。”
[14]玄学派对“我”
的设定,无疑仍带有形而上的思辨性质,科学派否定“另外有一个形而上的我”
(王星拱),就此而言并非毫无所见。
但由拒斥形而上的我,科学派又悬置了人生主体的自我认同,这似乎又走向了相互对待的另一极。
对“我”
的如上消解,决定了科学派在人生观上难以避免内在的张力。
作为近代价值取向的认同者,科学派无疑倾心于人的自由、个性解放等近代价值原则,他们要求冲破传统的束缚,主张个性的自由伸张,都表明了这一点。
也正是基于这种个体的原则,科学派对个人的作用予以高度的重视,即使在《非个人主义的新生活》这种似乎批评个人主义的文章中,科学派的重要人物胡适依然认为:“人人都是一个无冠的帝王,人人都可以做一些改良社会的事”
[15]。
对个体原则的如上肯定,与方法论上强调对整体的分析,在逻辑上具有一致之处,它从一个方面表现了实证论与近代价值原则在科学主义中的融合。
然而,由拒斥形而上的“我”
而把“我”
等同于感觉的集合,又使主体的自我认同趋于抽象和虚幻化,后者与个体的原则显然存在着理论上的紧张:自我的消解,意味个体原则的架空。
总之,与历史启蒙相联系的近代价值体系,内在地指向主体的自我认同;科学主义的立场,则趋向于将自我还原为物(对象)。
对现代性及启蒙主义的维护,使科学派难以放弃确认个体原则的近代价值体系;科学主义的取向,又使“我”
的消解及对象化成为必然的归宿。
科学派似乎始终未能超越以上的两难之境。
从“我”
的物化及对象化这一维度看,自我更多地表现为一种被决定的存在。
对科学派来说,这种被决定性似乎是人的一种先天命运,在王星拱对个体发生与形成过程的解释中即不难看到这一点:“我们先天的我,不是有独立的存在的,是由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遗传下来的。
试问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还是应该属于外界的物呢?还是应该属于内界的我呢?我想:我们都要用‘是’来答复第一问,用‘不是’来答复第二问。”
[16]人来到世间,并非出于自身的选择,它一开始便受制于漫长的遗传序列,这种遗传序列在科学派看来完全是外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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