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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先期抵达的波斯人已靠贩卖玻璃器致富,突厥人开了一家又一家饭馆,阿拉伯人在街头演算数学题,日本人则通过结交诗人、权贵,学写诗,当小官。
阿罗本信仰人神两性的基督,他听说唐朝人将基督译成‘基多’,感觉尚可容忍。
但他们把耶稣译成‘移鼠’,却让阿罗本目瞪口呆。
阿罗本和他的随从面见太宗皇帝,发誓学好汉语。
太宗皇帝心胸宽广,恩准这些无家可归者落户长安。
但太宗皇帝以及后来的各位皇帝始终没有弄明白,这景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来自波斯的景教徒像日本人一样勤学汉语,至德宗朝,由景教僧人景净口授,由中国第一位基督徒吕秀严笔录,吕秀严的汉语和书法好过了头,把景教表述得像佛教,像道教,像拜火教,像摩尼教,然后皇帝读碑文连声称赞,好好好,但心中不由暗想,这景教是个啥?一个地方小教?于是不再过问。
当年阿罗本率众景教徒,为逃避东罗马皇帝的迫害,翻越昆仑群山才到长安落户,不是为了用标准汉语将景教信仰以及景教徒跋涉千山的经历书写一通,然后刻成石碑保存到西安碑林。
今天看来,刻《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颂》,或许正是阿罗本和他的僧徒们并不清楚的使命,大概石碑刻成,景教徒们就集体死去了……”
(舅父)周日仍是下雨,细雨丝丝的,空气不燥不滞。
她去了尖沙咀,在文化中心的台阶坐了许久,海及海边的高厦都有些奇瑰,她呆坐着,内心旷远。
阵阵柴油气飘过,轮渡在上风口,柴油的气味直灌口鼻。
柴油气使她想到一只汽油桶,夜晚的海面,浪头浪尾,人……反正是有人抱着一只空汽油桶渡海去香港。
不会有人问梁远章如何去的香港,无从想象,他自己大概亦是模糊一片。
五个舅父中,四舅远章的人生自是最幸运。
二十多年前她写过一篇小说,五个舅父都写到了。
在一部中篇里写五个舅父显然不是一件合乎规范的事情,投到一家杂志,编辑说,五个舅舅太多了,应该集中写一个至多两个舅舅,小说呢,要写好典型环境里的典型人物。
她不想这么干,五个舅舅,三个没娶老婆,压缩成两个顿失历史意味。
她不改,立即重写一只信封,改投他处。
母亲大人电话详告了远章四舅的地址电话,跃豆抄在一张纸上,却迟迟不动。
她同母亲讲:“香港咁大,我又唔识路。”
“你又唔使去渠屋企,佢会约一只酒店同你见面嘅。”
跃豆便说:“至多在电话讲几句就算了,谂唔出有乜嘢好讲嘅。”
母亲出主意道:“果年返乡执骨都系讲得几句嘅。”
跃豆当然记得,那一次,远章和德兰两口子,还带了香港的风水师。
在县城他们住宾馆,侨办弄了辆面包车送回香塘。
跃豆和母亲同车。
德兰老了,嘴唇边的美人痣变粗了,脸肉乎乎的不再俏丽。
和舅母一起去解手,上坡,水塘边的杨桃树、祠堂边的小夹道、粪坑。
舅妈讲起梁北妮有两年改名梁碧妮,圈内人讲她有一个北字不好,北字在香港至难走红,而碧,外婆碧英的名字。
跃豆自小就知道,梁北妮也自小就知道。
碧妮仍然没有走红,又改返回。
直拖到快离港她才打电话。
一打就通了,接电话的是个女声:“哈啰,边位?”
她不太接得上,便只好用普通话:“请问这是梁远章的家吗?”
对方也用普通话:“请问你是哪一位?”
等她把自己的来龙去脉讲分明,对方才讲:“我爸爸前日刚过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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