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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是梁北妮本人。
不过她既然没有想起她,她也就没多讲什么。
就是那个曾经唱过《身骑白马》某一版本的三线歌手梁北妮,她生于江西丰城,矿务局宿舍人人讲普通话,不讲方言,普通话算是她的母语。
在港人中她的普通话算得上是字正腔圆。
她听她的爹地讲过跃豆,那次远章回乡执骨,跃豆曾送过她的一本书给舅舅。
后来她才知道,在香港,所谓作家,不过就是写稿佬。
梁北妮三岁时跟父母回过圭宁,她电话里的声音跟跃豆在酷狗里收藏的《身骑白马》无可辨。
来港前跃豆正好在电视上听到。
她搜了酷狗,意外见到梁北妮的名字,这名字是外婆取的,“梁中尼,中国同印尼”
。
外婆一言定音。
到底又改中作北,不是指北方,而是北流河的北。
来港前跃豆上网查了查,梁北妮毕业于某期香港有线艺员班,她那期没有特别出名的艺人。
跃豆喜欢那首《身骑白马》,尤喜歌中镶嵌的那几句闽南话:“身骑白马走三关,改换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凉无人管,一心只想王宝钏。”
她在香港没有找到舅舅,却仿佛找到了母语。
(穹顶的山羊与显微镜,与米缸)夜晚她行到公园,灯光球场此时空了,灯未肃,一堂光明安宁肃穆。
空而非空。
缓跑径有个女人慢跑,她挂耳机,目无斜视,身上鲜亮色块一闪一亮,旋生旋灭。
忽然来了五六后生,热气腾腾,一色运动T恤,有两个还打着赤膊,他们停在一块空地上。
“果度就得嘅嘞”
,屈膝马步,收腹端拳,两两对决起来。
闻到了他们身上浓烈的汗气,她贪婪地呼吸着,真好闻啊,年青的荷尔蒙。
她坐在椅子上,再次把近旁的大树望了一轮,鸡蛋花树木棉树凤凰木羊蹄甲……那樖大大的红豆树,红豆她们叫火水豆,捡来火水豆,放入煤油灯盏——盏底红豆艳红,盏上火苗灼灼,两相映照,一圈明媚。
她们也折红豆树的枝条做花圈,枝条柔韧细叶浓翠,绕成花圈安上白纸花,从追悼会送至墓地……眼前的红豆树此时是灰色的,青翠隐在深夜……穹顶巨阔,上面有一些星星,一组一组的,这里亮一下,那里闪一忽,它们组成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图案,梭状、菱形、三角形,还有一簇像散了架的凤凰花,一簇非常非常像一只山羊,白色的山羊,它躺在一张办公台上,有羊屎豆正在落下来,就落在她的脚边,一架显微镜,时隐时现……忽然这穹顶被风吹皱了,皱成一瓣瓣,像天空有只巨大的柑橘剥了皮,每瓣橘肉支棱着像倒扣的大花,硕硕无边,她随这穹顶飘来飘去,飘着飘着,这穹顶的边缘垂了下来,它的边沿垂落道道绳索,绳索粗细不同,颜色各异。
十三、十七、十九……既数不清也除不尽。
在半明半暗中她伸出双手想要捉住这巨大降落伞的绳索。
白昼落过雨,到夜天空澄澈。
她望见穹顶上的自己,正从一樖树行到另一樖,在木棉树和凤凰树之间她行入了灯光球场。
球场亮堂堂空无一人。
她一径行入,越行光越弱,疑惑间灯就肃了,四周一片灰暗……她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到了县体育场,草地上漫起白色雾气,阵阵相连,电影尚未开始,忽闻吕觉悟说:“咦,阿只米缸真系稀奇。”
跑道中间有只米缸,就是贮米那种,周身黑釉,在半明半暗中发着光。
它是在穹顶上放着光,像星星,红豆也在那上面了,一挂挂、一蓬蓬、一串串,它们裂开时,簇簇有声,穹顶边沿继续下垂了一些绳索,绳索越来越多浩浩****的像天上有樖大榕树垂下它粗大的气根。
她伸出手想要捉住,但绳索仿佛生了眼睛,一见她的手就躲开了,它们在她的头顶飘来飘去,连同穹顶,发出拂拂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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