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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记载,郑江葳和陶今红为我冒暴雨拦车已经忘光了。
此外还有养鸡场。
有日,队长唿声间讲,上头要村村成立养鸡场。
一大早队长站在粪屋前的空地上,向覃屋的方向喊道:“每家每户,都拿一只鸡来啊!”
——他又穿过刘屋的地坪,边行边向大门口说,“快点啊,你们先去,不要让人家讲闲话。”
队长是刘屋的,更要严于律己。
他穿过了地坪向路边走,隔着村路对着郑屋那边喊道:“各家各户——先拿一只鸡来,再出工,今日割禾——割山脚阿片。”
他喊一声,说一句,一声长一声短,甚有喜感。
我和高红燕负责登记,我拿着纸笔,她蹲在鸡笼边,来一只鸡,她就开笼门,鸡捉入,又关上。
一片杂乱声中,村里姑娘妇娘捉了自家的鸡来,大声细声重叠:“捉熟**,捉熟鸡(公鸡阉了就叫熟鸡,养来吃肉,不能配种,没阉的叫生鸡,可配种)!”
“鸡场个毛,养个鸡!”
生鸡和熟鸡,光颈鸡、三黄鸡、来杭鸡×,有人慷慨,抱了只稀罕的竹丝鸡,那鸡全身羽毛雪白,骨头是黑的,在竹冲的土鸡群里,竹丝鸡是洋小姐。
有人抱了只抱窝鸡婆来,鸡婆像病人,又像犯人,它的翅膀被麻线捆住,鼻孔穿了条羽毛。
乱声之中鸡飞着,人撵着,鸡毛在浮。
一共募集了二十九只鸡。
它们全数塞入两只巨大的鸡笼里。
笼是新的,队长让三公连夜赶织,漏夜倒了几条粗毛竹,众后生破竹削篾,竹篾的清香在地坪散了一夜,一丛毛竹就变成了两只装得下猪的大鸡笼!
然后,鸡场宣告成立。
我和高红燕担鸡满畈行,哪片田刚割过稻,有谷,就放鸡出笼,等它闷头啄,我们则扁担一横,就地坐落。
有关放鸡,我写了一首夸张的诗,七八十行。
一小块一小块的禾田,东割了一块西割了一块,远远望去,禾田只巴掌大,生产队的人正在那边割禾,人也细细的,矮矮的,弯着腰钻在禾里,割下的禾各自堆在脚边。
收割后的禾田光秃秃,像剪毛兔,露出肚皮上的道道青筋。
土鸡是二十九只鸡,有十九只母鸡,六只熟公鸡,两只小公鸡和两只大公鸡。
此外,鸡笼底每日都有一层鸡屎,担到禾田,我们就地倒鸡屎,鸡屎被满满一笼鸡踩得坚实,倒不出来,就用扁担狠命敲,“咚咚咚”
一阵,鸡屎就敲松了。
夜校还让我想起一首歌。
孩子们流着鼻涕,头发上沾着草,手是黑的,衣袖上是亮晃晃的一层硬壳,高的高,矮的矮,放喉喊叫,唱得全都走了调,谁也听不出唱的是什么。
只有我知道,是我教唱的《小山鹰》,“小山鹰飞得高,红卫兵志气高,小星星明晃晃,红卫兵眼睛亮,林海宽又广,处处是战场,消灭狐狸和豺狼,我们紧握枪,紧握枪”
。
竹冲村没有祠堂,是要比我知道的一些村更素寒的。
我外婆家的香塘村是有祠堂的,罗世饶他们的大同村也有祠堂。
我去过的萝村,祠堂更是非同小可,抗战时期曾当过无锡国专的课堂,冯振(山围村人)曾代理校长,山围是我外婆的外婆家,她所说的同族有个表叔当过大学校长,大概就是指冯振。
[冯振(1897—1983),字振心,号“自然室主人”
,从1927—1949年,一直担任无锡国学专修学校教务长兼代理校长,其间还兼任江苏教育学院、正风文学院、上海暨南大学、大夏大学、交通大学和无锡江南大学教授。
]
祠堂是公家地盘,学校可设祠堂内。
竹冲村只有一间泥屋是公用的,先是用来堆牛粪,上头要求办夜校,就做夜校,要求开养鸡场,也当了临时养鸡场(那些鸡秋天集中,到冬天就又回到各家去了),上头又要求各村办幼儿班,夜校屋就又成了幼儿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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