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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牛犁田,仅一次,出于好耍。
初冬或者深秋,禾稻割净,田是干的,没有一坑坑水,泥也软,田里满地稻茬。
所谓犁田,就是把禾茬翻过来压在底下,泥翻上,晒晒打打松松,然后,种几垄番薯花生黄豆。
我们去田冲出工,老用正赶一头水牛犁田,一头灰水牛,它稳稳直直,打田垄这头向那头行,老用扶犁跟在牛后尾。
我向来认为,犁是所有农具中至有观赏性的,犁把弯得像张弓,是天然完美的整根木头做成,犁头的锐角虽锐利,同时也敦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农具性,它紧紧镶嵌在木犁把上。
老用扶着犁,像是丝毫没使力,犁头以一种舒服的角度嵌入田里,它自动向前,一块一块的泥土就翻出了,均匀地、姣好地,一块一块、一片一片、一瓣一瓣……土地次第开花。
几好睇的,赏心悦目。
我自说自话就跨入田里。
“我来犁我来犁,俾我犁下喂。”
我声声喊道。
老用“吁”
的一声喊牛停,我就扶住了犁把,扶住之后我就不知该如何办了,我问:“如何做呢?”
“你就扶住行啰,跟住牛啰。”
牛自己行起来,它不欺生,老实,一步一步行,但我感到犁变得很重,是角度不对,犁吃土吃得太深,滞住了。
禾田没有一大瓣一大瓣地翻出花来,它不但没有开出花,它还生出了牙齿,紧紧咬住我的铁犁头。
牛聪明,知道不能生硬死拉,它适时停落,老用帮我拔出犁头,重新嵌入。
这次我注意不能让犁头立得太直,结果矫枉过正,犁头入土太浅了,它从田的表面划过,牛觉得身后一轻,它拖着犁忽悠忽悠跑起来……
我的犁田生涯一共不超过一刻钟。
但,若要清点自己做过的活,我总要把犁田放在首项。
此外我还耙过田,耙田是真的出工挣了工分。
耙田的技术含量不如犁地,双手用力压住铁耙即可。
早春田里一放水,犁过的泥土泡软了,光脚落田,跟住牛行行停停转转,铁耙耙田,粗泥耙细,一趟一趟地耙,转着圈耙,转完一圈再一圈,直到和水分离的泥土变成泥浆,直到水土交融。
这时赤脚踩在水田里,脚底窝就有腻滑的无限舒适,但这个舒适感不是留给人的,而是留给秧苗的,秧苗嫩,从秧田移插到陌生的新田,需要光滑细腻与水交融的泥土。
水田片片闪亮,水牛在田里哗啦哗啦行,牛背闪了灰色的光,牛蹄扬起的水也闪闪落落。
看到耙田的人一副开心样子,我便自告奋勇耙田,从牛栏里赶了头大水牛,扛上生产队的铁耙下了田。
我扶着耙,跟在牛后尾满田跑,耙田极耗力气,要不停地走动,不停地走向下一只冰冷之泥窟。
这时你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不会注意到脚冷还是热,你需紧盯前面的铁耙,紧紧扶稳,否则,十几只铁耙齿会剐到脚。
队里的粪水池又宽又深,舀粪水,就要使长柄粪勺。
池边的灰沙是结实而气派的,称得上干净,从不闻臭气。
我以为好。
村里人却别有睇法:“好咩嘢好,连臭气都冇,还不如塘里的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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