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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香港一无所知,只闻那边纸醉金迷,有几多特务。
泽鲜则有一个亲戚在南宁,做文化工作的。
将近四十年后我才知道,泽鲜的妈妈曾在香港的工厂做过工,吕觉悟的爸爸在香港读过大学,而这一切往时无从知道。
讲完了有限的几个远方,再也没有了。
于是两人抬头望天,天上星星无限高远。
国家取消大学已多年,两人决定自学,泽鲜要学画画,我打算两手准备:一是每日写日记,既锻炼笔力,也清理自己乱糟糟的想法,一日三省吾身,每日光阴不准浪费;第二就是学好数学,因为数学系科学之母。
“数学是一切知识中的最高形式”
,我在阁楼堆着的旧课本上看到了这一句,是用墨水笔写在数学课本的第一页,下面还有破折号,柏拉图。
这些旧课本是远章舅舅留下的,他那时候已经到江西矿务局了吧。
只有与泽鲜,我才能讲出自己的远大志向。
天文学,一个在天上闪光的学科,在灰暗的偏远小镇成为秘密的骄傲,那斑斓的壳装点了你的梦。
是的,要为人类探索宇宙秘密,要学好数学,以便计算一颗星到另一颗星星有几多光年。
光年,璀璨而甜美,它激动人心的力量擦亮了小镇狭窄的街道。
于是两人就行到了新华书店。
我买了《几何》《三角和代数》《高等数学》,准备自学数学,做一个接近光年的人……自学的消息像大黄蜂嗡嗡传来,郑江民买了十几块钱的书自学,堪称下血本,李一鸣也买了很多零件准备装收音机。
有日全校开大会,我望见郑江葳拿了本英语。
我便同泽鲜讲,也是同自己讲,不能只限数学,应宽泛涉猎。
于是我们再次从东门口行到西门口,在新华书店,我看中两本书,《天体的来龙去脉》《火山和地震》,一并买了。
泽鲜呢,泽红喜欢文学,泽鲜就帮姐姐买了一本小说叫《青春颂》,讲知识青年在农场的生活。
有关小说,我的态度忽高忽低时常起伏,一本《西沙儿女——正气篇》,不好看,断定文学无趣。
关于文学,我的观点来自书本:文学是生活的教科书。
这就是我对文学的至高理解。
看过科教片《无限风光在险峰》,就又有了话题。
行至水浸社的骑楼底,我就向泽鲜转述:喜马拉雅山脉的形成、气候的分代……喜马拉雅,这个遥远的词真使人激动,地球之巅那纯然的白,那孤绝的美。
喜马拉雅,这几只字音也被擦得闪闪发亮,电影里纯正的普通话说出的喜马拉雅带着天生的磁性,一用圭宁土话即变得拗口。
好吧,我就用蹩脚的普通话讲出这四个字:喜马拉雅。
即便是生硬的普通话也到底是普通话,它变顺溜了,虽然蹩脚,却能顺溜,可见普通话硬是好。
古时喜马拉雅是一片海,就叫作喜马拉雅海……我对电影的描述,是一派报纸腔调:“科学工作者同大自然搏斗,他们不畏严寒缺氧冰塌雪崩,冒着生命危险,在喜马拉雅山进行科学考察,他们每前进一步都非常艰难……”
我又看了科教片《风雪流》,仍学舌给泽鲜听:“要改造自然,使自然界的发展符合人类的需要,必须掌握自然的规律,学习自然科学,要为人类而奋斗,不惧怕牺牲……”
同时我喜欢电影的新闻简报。
为看正片之前的新闻简报,我和泽鲜赶到体育场,《西哈努克亲王访问桂林》,鲜亮的色彩骤现在小镇的灰色上空。
我们还遇见了吕觉悟,吕觉悟,这个从头至尾的好朋友,她也是来赶《新闻简报》的。
为了确认自己是小镇上的少年精英,我们要认真看那正片之前的《新闻简报》,我们关心国家大事,关心全人类。
心大过体育场,那么大的心是空虚的,装上的全人类也是空的,因没有具体的人。
在装上的全人类中从没想到要装上自己的弟弟。
此时米豆在哪里?在干什么?他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全无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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