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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煮药、敷药,无法出工。
晚上用了药,看上去清爽了,不料第二日水泡又生了脓,周而复始,丝毫不见好转。
五色花本身有股臭味,臭得让人头昏。
我的毛巾是龌黄色的,手也龌黄,双脚既黄又黑,一片焦土,水泡们取代了原有的皮肤,水泡不复存在之后,在水泡的废墟上是毫无遮盖的烂肉,粉红,溃败,没有好的希望。
某月某日星期一,晴雨,可恨的烂脚,膝盖以下全都生了泡,有的化了脓,每日采草药熬药洗脚治脚。
屋前屋后的五色花都被我采光了,又一路采到水尾。
某月某日星期六,晴,任何事情都要想到最坏的结果,做最坏的打算。
去年左眼患结膜炎时,一个多星期还没好,我就替自己设想了失明的结果,而现在我的视力已恢复如常。
但我的脚面实在肿烂得可怕,先好了,又复发,复发后一个多星期不但不消肿,反而越肿越厉害。
我不禁想,万一双脚不能保存,成为一个残废,在和平环境犹可,若是战争环境,实在不堪设想。
某月某日星期一,晴,病情恶化,下午便发起烧来,终于放弃了自我坚守——回家治疗。
到家刚刚坐下来,无人问发热的体温、脚上的痛痒肿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烈训斥,家里人阵阵数落,我一言不发。
在男青年家过夜的事,日记居然也记下来了——
某月某日,我和郑江葳驱车疾驶在玉梧公路上,当今晚大队部开团员会时,谁也不知道我们去哪里了。
下午公社开完会,时候还早,我和郑江葳便决定去务塘采访,正好有人带路。
沿着一条陌生细路到了务塘。
我们是第一次来,人地两生,不过有回乡知青Q帮忙,采访顺利完成。
之后Q的妈妈捉住我们的手坚决不准走,非要留下吃夜饭,我们就留下了。
干脆,连团员会都不去了,在堂屋聊天,Q的妈妈找来了队里有见识的人陪我们,他们讲起美国国务卿基辛格,说完基辛格又说黑格,说了天又说地……用木柴在堂屋烧了一堆火,后背有点冷,正面是暖的。
夜越来越深,要回队也没法回了,报道也没写,终于在他家过夜了。
完全是始料未及。
今天是紧张、浪漫、奔波,最后惊险地度过的一天。
极有趣。
某月某日星期二,阴,在务塘吃了木薯才溜回竹冲。
以后再也不敢去务塘了,太麻烦人家了。
晚上顶着四五级偏北风步行至覃上队,和郑江葳写稿子,只写了一半就写不下去了,只好睡觉。
那次也有郑江葳,罗同志却不讲她,只讲我。
给支书送胎盘确有其事。
胎盘是好东西,到现在还是。
人生了重病,总认为胎盘至补,就要想方设法整来,煮好捧到病人嘴边。
那时一切凭票供应,肉类难得,胎盘就成了民间的上上补品。
母亲有妇产科的便利,我家总能吃到。
插队前一日,母亲给我炖过一只胎盘,回家治烂脚时,她又弄了一只给我补营养。
秋天,她让我送支书一只胎盘:“你们大队支书的老婆来揾我睇病了,她常年妇科病,要补下,我应承她一等到有靓胎盘就捎给她。”
我觉得母亲大人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认识支书老婆。
剪好的胎盘倒入饭盒,“咕噜”
一声,饭盒浸满了血水,不断不断冒,倒净它再冒出来。
她找了两根橡皮筋箍实,又包了两层塑料纸,再使绳子勒几道,勒得像只枕头粽。
她担心支书老婆不会煮,又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一二三四,葱姜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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