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文学

决定与交付(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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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是在一个失眠的凌晨做出的。

天色将明未明,窗外的世界笼罩在一片沉静的靛蓝色里,如同未调匀的群青与煤黑的混合,浓稠得化不开。

城市尚未完全苏醒,只有远处偶尔传来早班公交车的引擎声,沉闷地碾过空旷的街道。

卿竹阮躺在宿舍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那片随着时间推移、由深蓝缓缓褪为灰白的微光,感觉自己的呼吸与这缓慢的光线变化保持着奇异的同步。

《回响》静静地立在书桌边缘,靠着墙壁,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即使在这样的昏暗光线下,画面上那片用尽力气涂抹出的浓黑区域,依然像一块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洞;那些用极细铅笔勾勒出的、相互纠缠又脆弱欲断的纤细线条,在朦胧中仿佛有了生命,在无声地颤抖;刮擦出的白色划痕,是黑暗中强行凿出的裂隙,带着纸张纤维被暴力对待后的粗粝质感;而那几抹孤绝的群青,则像深海中最沉郁的矿石,在昏暗中兀自闪烁着冷冽而执拗的微光。

这幅画即使静止不动,也仿佛拥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种源于创造时激烈情感的、缓慢释放的余震。

她想起了清霁染素描本扉页上,那行用颤抖却坚定的笔迹写下的话:“颜料会干,画纸会朽,但看过光的眼睛,会一直记得方向。”

也想起了清妈妈转述的,那句更像是遗言的嘱托,声音里的疲惫与某种奇异的笃定交织:“她说,她可能画不了了,但希望世界上至少还有一双眼睛,记得她曾经试图看到的东西。”

这两句话,连同那截带着焦虑咬痕、仿佛凝聚了所有未竟力量的群青油画棒;那个在医院病床上,用虚弱手臂做出的、不容置疑的“向下戳刺”

的手势;艺术楼后那片焦黑的、尚有余温的焚烧痕迹;以及那个在春寒料峭的下午,裹在厚重黑色羽绒服里、在铁门内外蹒跚远去、最终消失在街角的、单薄如纸的背影……所有这些意象,在这个万籁俱寂、心灵最无防备的凌晨,如同被命运之手强行聚拢的散落拼图,轰然一声,在她脑海中拼合成一幅完整而令人窒息的画面。

那不是一幅关于才华横溢者陨落的俗套悲剧画面。

那是一幅关于观看的传递、痕迹的留存、以及在绝对的消解面前,那一点点近乎顽固的精神存续可能性的画面。

清霁染用她的病痛、她的焚烧、她的嘱托,将“观看”

这一行为,从一种个人天赋和享受,变成了一种沉重的、必须被继承和延续的责任。

她似乎在说:我看不见了,画不了了,但你要替我看下去,画下去,用你的眼睛和手,去证明“看见”

这件事本身,比个体的存亡更为持久。

“记得”

不是模仿她绚烂或灰暗的风格,不是重复她走过的路,而是“记得”

那种对世界保持敏锐观察的渴望,那种将内在感受转化为视觉语言的冲动,那种即使在最深的绝望与虚无中,也要用有形之物留下无形印记的倔强。

这“记得”

,本身就是一种抵抗——抵抗遗忘,抵抗湮灭,抵抗生命最终归于无声无息的沉寂。

她,卿竹阮,或许永远无法成为清霁染那样的天才。

她的笔触依然带着摸索的稚拙,她的构图时常混乱,她对色彩的理解或许浮浅,她对痛苦与存在的体悟远不及对方深刻。

但她确实在“看”

,在用她自己的、缓慢而笨拙的方式“记录”

,在试图理解那些被交付的视觉密码,并鼓起勇气,将这种私密的对话,延伸向更广阔的、未知的画布。

将《回响》交出去,或许就是一次微小的、笨拙的、却至关重要的“记得”

让这幅凝聚了她此刻所有困惑、挣扎、继承与艰难寻找的画——这幅不属于任何流派、不讨好任何审美、只是内心风暴直接外化的产物——去代替那个可能再也无法提笔的人,去那个曾经属于她的、闪耀着才华与孤独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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