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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角巾是军绿色的,边角磨出了毛,上次搜山时沾的泥渍还在,干硬得像层壳。
他的手指比刚才清创时狠了不止三分,拇指关节抵着李凯肩胛骨的位置,往里摁的力道带着股蛮力,绷带在腋下绕第三圈时,“噌”
地磨过伤口边缘,李凯喉结猛地滚了滚,没忍住的抽气声卡在喉咙里,像被砂纸蹭过的木头。
“嘶——”
李凯的眉头拧成个疙瘩,额角的冷汗顺着眉骨往下滑,滴在胸前的作训服上,洇出个深色的圆点。
他左肩的伤口是刚才紧急集合时挣裂的,子弹擦过的地方本就没长好,此刻被绷带勒得发紧,红肉从纱布边缘往外顶,把白色的纱布染出片刺目的红,像朵被揉烂的花。
杨文鹏没松劲。
他的指腹上还沾着碘伏,那股刺激性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往鼻子里钻,胡茬在下巴上支棱着,被应急灯照得泛青。
缠到第四圈时,他突然拽紧了绷带末端,牙齿咬着绳头用力打结,“啪”
的一声脆响,绳结勒进李凯的皮肉里,李凯的手猛地攥住了身下的行军床栏杆,指节泛白,把木头栏杆上的旧疤都抠得更清楚了。
“这帮杂碎。”
杨文鹏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股铁锈味。
他腾出的左手正攥着医用箱的金属锁扣,那锁扣是黄铜的,被磨得发亮,此刻被他攥得变了形,指腹的茧子嵌进锁扣的花纹里,连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箱子没盖严,露出半瓶碘伏,瓶口结着层棕褐色的痂,旁边散落着几枚缝合针,针尾的线在风里轻轻晃,像些细弱的蛛丝。
“上个月勐远乡那三个采胶工,”
他低头往绷带上别安全别针,针尖戳穿布料时格外用力,“肯定是他们干的。”
李凯的呼吸顿了顿。
他记得那三个采胶工——都是五十来岁的汉子,每天天不亮就背着胶桶钻进橡胶林,胶刀在腰上晃出叮当响。
失踪那天是个雨天,胶林里的雾气浓得化不开,他们的胶桶丢在界碑附近的水沟里,桶沿还挂着没来得及刮的胶乳,干硬后像层琥珀,旁边的泥地上有几道被拖拽的痕迹,深得能看见底下的红土,还沾着点碎布料,是采胶服上的蓝格子。
“乡派出所搜了七天,”
杨文鹏把最后一根别针摁牢,指腹蹭过李凯肩上凸起的骨节,那里的皮肤因为反复受伤,早就失去了弹性,“只在溶洞里找着只胶鞋,鞋帮上的血都发黑了,鞋底还粘着片橡胶叶——跟你上次在17号界碑捡的那片一模一样。”
,!
应急灯突然闪了两下,光线下,杨文鹏的眼白有些发红。
他猛地合上医用箱,锁扣“咔嗒”
扣死的声音在帐篷里格外响,震得箱角那瓶没盖紧的酒精晃了晃,洒出两滴在地上,立刻洇出片白痕。
李凯能看见他攥着箱柄的手在抖,不是怕,是恨——去年他弟弟就在勐腊的橡胶林里失踪了,至今没找着尸首,只留下个装着半桶胶乳的铁桶,桶底的孔洞边缘,有圈细密的牙印,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帐篷外的集合哨还在炸响,短促得像枪栓在动。
杨文鹏拽起李凯的胳膊往起拉,三角巾被扯得更紧,李凯疼得闷哼一声,却看见杨文鹏后颈的青筋在跳——他脖子上有块烫伤,是去年缉毒时被烟蒂烫的,此刻那道疤在应急灯下泛着红,像条醒着的蛇。
“走。”
杨文鹏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股烧起来的劲,“这次不管挖地三尺,也得把这帮狗娘养的给钉在界碑上。”
往战术背心左胸口袋塞观察镜时,镜筒的金属边缘刮过口袋内侧的帆布,“刺啦”
带起根线头。
那观察镜用了五年,镜筒上的黑漆早被汗泡得斑驳,露出底下的银白,调焦轮卡着半粒沙砾,是上个月在17号界碑旁的石缝里蹭的,转起来总带着点滞涩的“沙沙”
声。
我使劲把镜身往里按,指尖突然撞上个硬邦邦的东西,圆滚滚的,边缘带着点硌手的锈迹。
摸出来看,是颗9毫米手枪弹壳。
黄铜底子早被锈啃得发乌,却在弧面最凸处磨出片亮银——那是我用砂纸蹭了半个月的结果,边角被指甲磨得光滑,揣在兜里三个月,连弧度都记得清。
上次搜山时在界碑后坡的灌木丛里捡的,弹壳口还留着圈淡淡的击发痕,像个没愈合的月牙。
当时李凯蹲在旁边用树枝扒拉,说这弹壳落地不超过三天,周围的草叶上有火药灼烧的焦痕,“是近距离射击,估计是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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