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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他身后钻过来,掀起他作训服的下摆,露出腰侧的枪套,套子磨得发亮,边缘的线都开了,露出里面的黑色皮革。
他左胸口袋别着枚三等功奖章,被烟卷的火星燎过个小豁口,倒像枚战损的勋章。
鹰纹纹身的翅膀下还藏着个刺青,是行傣文,我只认得最后两个字是“守土”
,旁边叠着道弹痕,子弹擦过的地方把靛蓝染成了褐黄,像鹰被打穿了翅膀。
他突然把烟卷从嘴里扯出来,用手雷的保险栓轻轻敲了敲我的战术背心——那动作极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
“哐当”
一声,我口袋里的弹壳被震得撞在观察镜上,发出细脆的响。
“刚才邓班点人数,就差你。”
他往地上弹了弹烟灰,火星落地时溅泥星,“那帮杂碎在三号通道的溶洞里藏了至少三天,特警的无人机刚传回热成像,七个热源,都带着长条形热源——估计是砍刀或钢管。”
手雷在他掌心转得更快了,保险栓的铁丝勾着他的虎口,那里的茧子比我的还厚,是常年握枪磨的,纹着的鹰爪图案被茧子磨得发浅,倒像真的鹰爪在皮肉里生了根。
“你那本破图,”
他用下巴指了指我刚塞进背心的地形图,“等端了窝再画也不迟。
现在去晚了,只能捡点弹壳给你那宝贝记录本当镇纸。”
最后几个字说得带点笑,却让我后颈一紧。
他说话总这样,半开玩笑半带刺,像他腰上那把傣族短刀,刀鞘镶着银边,看着花哨,抽出来却寒光凛凛。
我看见他耳后还别着片橡胶叶,叶尖的锯齿上沾着点暗红,是新鲜的血——刚才集合时他肯定又跟谁起了冲突,这家伙脾气烈,去年在勐腊,就因为嫌疑人啐了口唾沫,他直接把人摁在泥里,手腕都给拧脱臼了。
“走了。”
他转身时,手雷的撞针在马灯光下闪了闪,像颗淬了毒的牙。
军靴踩过泥地的声音渐远,只留下股烟味混着火药气,还有他最后甩过来的话:“再不去,李凯的仇,你想让谁替你报?”
我猛地攥紧了战术背心的带子,观察镜的金属边缘硌得肋骨生疼。
远处的集合哨还在炸响,短促得像催命符,而傣鬼的身影已经融进了队列里,只有他胳膊上的鹰纹在灯影里忽明忽暗,像只随时准备扑出去的猛禽。
“我的测距仪。”
话刚出口,手已经往行军枕底下钻。
那枕头是帆布面的,被汗浸得发僵,边角磨出个三角口子,露出里面的荞麦壳,上次搜山时沾的红土从破口漏出来,在迷彩垫上积了小堆,像撮没烧尽的火炭。
指尖扫过枕底的硬邦邦——不是测距仪,是半块压缩饼干,包装纸被压得发皱,边缘沾着点牙印,是昨天夜里饿醒时啃的。
再往深处够,指甲勾到块冰凉的金属,带着点硌手的糙。
拽出来时,测距仪的边角撞在床沿上,“当啷”
一声脆响。
这玩意儿跟着我在界碑旁趴过三个通宵,机身上的军绿色漆早被碎石子蹭得斑驳,边角露出银白的铝底,调距旋钮卡着半片干枯的橡胶叶,是上个月在勐腊橡胶林里缠上的,转起来总带着点滞涩的“咔啦”
声。
最显眼的是镜头。
镜头盖早在上次伏击时丢了——那天在17号界碑后坡的灌木丛里,我趴着瞄准溶洞洞口,测距仪被流弹的气浪掀翻,镜头盖滚进石缝,等战后去找,只剩半截被虫蛀烂的带子。
此刻镜片上结着层薄灰,更扎眼的是右上角那道暗红血渍,像块凝固的疤。
是李凯的血,上次他替我挡那枪时,血溅在镜头上,我用酒精棉擦了半年,那痕迹总留着点淡红,像永远擦不净的印子,测距时透过镜片看出去,远处的树影都带着点血色。
“还看?”
手腕突然被攥住。
力道来得又快又猛,像被铁钳夹住,指腹碾过我手腕内侧的旧伤——那是去年被蛇咬的牙印,至今留着两个浅坑。
我猛地抬头,撞进傣鬼的眼睛里,他的瞳孔在马灯光下缩得很细,像鹰隼盯着猎物,鹰纹纹身的鹰嘴刚好对着我的手背,蛇尾的断疤在他小臂上绷得发亮。
他的指腹带着层硬茧,不是握手枪磨的那种薄茧,是常年架狙击步枪的厚茧,掌心的茧子像砂纸,碾过我手腕时,能感觉到那些茧的纹路——是无数次扣动扳机、调整枪栓磨出来的,带着股枪油和铁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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